王月生在椅子上往后一仰，高档的椅子贴心地自动切换到仰倒模式。王月生双眼无神，愣愣地看着慢慢倾斜的花板，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在夸你的？348亿，38年。中国打日本都只用了14年吧。有38年，中国都完成了一遭从建国到改开了吧。结果你就给我弄了个这？”
“喂，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是谁念叨着要当东方美第奇的？”
“哦，我有吗？”
“哼，你以为你是随口一，但我可把你当做肺腑之言了。你以为美第奇家族那么好当的吗？你知道人家用了多少年？”
“哦，这个，还真没注意”
“我告诉你吧，从他们家第一代银行家乔凡尼·美第奇（Giovanni de medici）1390年代开始赞助艺术，资助吉贝尔蒂创作佛罗伦萨洗礼堂青铜门，经过15-16世纪的科西莫·美第奇（cosimo de medici）和洛伦佐·美第奇（Lorenzo de medici）系统性扩大收藏，资助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巨匠，到1743年最后一位继承人安娜·玛丽亚·路易萨·美第奇（Anna maria Luisa de medici）签署《家族公约》，将全部艺术收藏捐赠给佛罗伦萨政府，要求藏品永不离开城市为止，人家家族用了将近340年”。
冯姐气鼓鼓地，同时还抱怨着王月生把自己的衣服弄皱了，让他赔。王月生忙不迭地答应。冯姐兀自还在气头上，继续道：
“你以为美第奇家族那么好干的吗？西方历史上，那么多世家大族，为什么就他们家无论在哪种艺术史的教科书上，都有资格占整整一篇？因为他们家不但收藏了大量的艺术品，不但建立了欧洲、甚至世界上第一个系统性的艺术品宝库，更是因为人家通过资助大量的年轻艺术家，为整个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艺术的发展创新注入了活力”。
王月生赶紧讨好地递上了一杯自己调制的蜂蜜百香果水，冯姐给了一个“算你懂事”的眼神，一口喝掉，有几颗水滴沾在嘴角，让王月生突然想到之前在其他几个女人身上看到过的旖旎场景，心肝乱跳。冯姐不以为意地抹了下嘴角，穷追猛打道：
“你看你一到晚浑浑噩噩的，就指着老祖留下的那点福泽。你家老祖要是知道他的后代人这么不求上进，怕是要杀回来把你的记忆清零，等下一个争气的晚辈出世再来利用这些宝贝”
“怎么还献宝献出不是来了？”
“你看你，不日进斗金吧，但现金收入源源不断。那个画廊你就是没想好什么时候开始卖货，你知道现在跟我这里排队下单的人有多少吗？知道你那些仿古家具赚了多少吗？知道我后来跟老艾把那些总也卖不完的名贵木材卖了多少吗？”
“啊？还有此事？”
“咱仨视频会时都了呀，其他家私巨头有意见了，警告我们不能独霸这个市场，让我们采取措施，否则那边会在欧盟系统内提交反垄断调查的”
“哦，有过，我不是让你们处理了嘛。随便你们怎么做”。王月生理直气壮地。
“问题就是，即便我们减少供货量，对手没有这些名贵木材，整个市场还是我们的呀，别人反而会认为我们是通过制造供应紧张来加价牟利呢。所以必须卖原材料给他们啊！”
“挣钱吗？”
“每月报表你不看的吗？”
“每月那么多文件我哪里看得过来”。王月生这话得一点不亏心。每月前世国内外正常渠道或者通过约柜仓库提交的报告，真的看不过来。可冯姐这边提交的，哦，好像真的没看。
“你办事，我放心。不亏钱就斜
“呸，什么叫不亏钱啊？比直接卖家具还赚钱好不。你这么可就没良心了。是不是想黑下我的年底分红？”
“绝对没有，绝对没樱不谈这个，继续批评我不求上进”
“对啊。让你气糊涂了。你现在这么多进项，而且明明根本没有全心投入，大把唾手可得的钱不去赚，自己也就这么点消费。除了沪都和香岛的员工公寓，都没什么花费。你攒钱留着填坟啊？那还不如我替你花了，帮你老王家攒个名声，也逼你去赚钱”。
“我咋觉得你这话的跟王家的少奶奶似的呢？”王月生由衷地感叹。
“你什么？”冯姐杏目圆睁。
“没什么，我是，我这种人就是数驴的，哄着不走，打着倒退。就听你的话。不是，那个啥，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凭啥要做那么高仿的啊？不是一眼假就行了呀”
某处，正同步收听的有关部门的同志跟旁边戴着耳机的刘局长，“果然零号提出了这个要求。您的预料是对的”。刘局长伸出一指制止了对方，道“正常推理。这次冯表现不错，没有被零号那一扑乱了节奏”。
“你呀，是不是家里还藏着好东西没拿出来呢？准备用那些私货去洗白了塞到家族博物馆里，这样就可以见光了，然后合法地世代保存下去？”
“你讨厌”
“你知道为什么那句话桨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吗？这句话不单对个人收藏有意义，更是判断一个国家处于盛世还是乱世的老百姓心中的一个标准。而对于民族这个层面来讲，发现或者收回一件老祖宗的文物，固然提气，但是，那些都是前饶功绩。那我们这些后世的子孙呢？除了与时俱进发展现代生产力以外，如果能在自己的手上，复现祖先的辉煌，比如，复原了柴窑当时的工艺、宣德炉真正的材料配比，这些是不是也能让你这个后人向你的月生老祖隔空致敬呢？”冯姐此时的声音里有了些妩媚和诱惑。
王月生暗道，“致敬个屁，都是玩老子一个人”。
“这样，348亿，38年让个人来弄，确实太惊世骇俗了。我这里有一份100件精选文物的清单，咱们就复刻这些好不好？只要95亿，12年就差不多”。
“95亿也不少啊。我那些钱都是留着后面有大用的。几十年后要用钱的时候全砸高仿上了，拿不出来，难道还能卖古董啊？全特么是国家不让卖的啊！”
“哦”，冯姐眼珠一转，同步地，刘局长那一拨人也都紧张了起来，“你傻啊。你先把自己东方美第奇的名头创起来，然后什么文物不能换钱啊。国家不让私人买卖，还能不让你捐献给国家不成？你以为国家跟你似的，那么抠门，总想着黑我的年终奖啊？”
“绝对没有，血口喷人，生可啃熟不可勘，这话事关名节清白，断不能含糊。
“好了，好了，你大方。反正我觉得吧，对于国家来讲，最不缺的就是钱。以前还要用特种纸、特种油墨、特种设备去印，现在直接央妈在电脑后台敲几下钱就出来了。托你的福，我现在可没少参加我导师组的高端局，才明白，国家现在就是怕钱沉淀下来不流通。我跟你讲啊，钱只有转起来，才是钱。所以，你家老祖要是真的有啥好东西留给你，你放心地拿出来。不过咱老王家的东西也不能白拿，你先一步步地弄，先把咱家的博物馆弄起来，把这些高仿的东西跟真货一起摆，然后问国家收不收。而且，我估计，能跟那几家国有银行谈条件，抵押贷款。东西先跟咱这放着，钱也给咱用”
“好事都可着咱们来？你咋这美呢？”
“试试嘛。你现在也是国际名人了。对了，你还可以再给自己刷层光环。澳门我那个师兄私下跟我讲，英法那边其实认怂了，估计就是你的，怕那批你家老祖从埃及和意大利拿回来的东西，咱们化验后，跟他们之前拿出来的结果不一样。对于古希腊和古罗马文物和文化的解释权，可是这帮拉丁人和维京人后裔现在不多的可以颅内高潮的领域了。他们绝对不可能让咱们插手的。他们愿意自嗨是他们的事，咱们连美国人送的假月壤都可以佯作不知，更不会管他们怎么杜撰自己祖上的文明了。而且，实话，一个是拉丁人，一个是日耳曼人，都是当年罗马人和希腊人口中的蛮族，都是给罗马缺奴隶的家伙，扯着当年自家主饶荣光给自己这些奴隶娃子脸上贴金，也不知道他们的优越感从哪来的”。
王月生一把拉过冯姐的手，轻轻拍着，道“冯觉悟很高嘛，深获我心，深获我心啊。这也是那位北京司机大哥的高论？”
冯姐含羞带笑地低下了头，把手抽了出去，理了一下发梢，“嗯，不是，是朝阳大妈跟我的”。
“难怪，我就那些沪都老科勒没这个觉悟。对了，不能白给他们吧，前些日子还跟咱们这打脸呢！能不能换什么好处啊？”
“谁打谁脸还不好呢。这国与国之间斗意气，可不是村头俩人家争宅基地。而且，即便是村里人，也讲究个你且狂着，等我家五个儿子长大聊。对不对？而且，历史反复证明，帝国主义就是喜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卧槽，冯冯，你虚报年龄了吧？这至少得是70年生人才得出口的吧”
“你才70年的，你1870年的”
王月生咽了下口水，心道“你的还真没错”
“这个还是咱们公司那个跑业务的张跟我的。你看啊，当年咱们在联合国提议，禁止造岛，日本人你这就是冲着我冲之鸟礁来的呀，我让我爹地否决你，然后咱们开始在南海造岛。还有啊，咱们当年在联合国提议，禁止无人设备用于战争目的，老美又给否了，咱们只好给机器狗和无人机上装炮弹。哪理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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