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认识我爷爷吗？”顾霜辰又问，他自己也不好是一种什么感觉，第一次见到郁怀民和杜兰心，便觉得亲切，仿佛曾经见过似的。
但细想之下，他和他们一直都生活在两个平行世界。离得最近的时候，是他十五岁时，和爷爷一起来怀明县谈生意。
但那时他还在抑郁之中，不话，也不见外人。爷爷出去应酬，他就闷在招待所。唯一一次出门，就是那个下雨的夜里，遇见了被学校赶出来的郁江离。
郁怀民遗憾地摇头：“不认识。”
那您认识杜兰若吗？顾霜辰下意识冒出一个想法。郁江离的外婆叫杜兰心，而他的奶奶叫杜兰若，她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但仅凭一个名字，就冒昧打听别饶过去，过于冒失。顾霜辰在脑子一热之后，把话咽了回去。
“你爷爷身体还硬朗吧！”
“身体还行，就是偶尔有点糊涂，需要有人一直陪着。”
“哦，这样……”
郁怀民垂下干涸的眼皮，嘴角忽而抽动。
“你们老家就是临溪的吗？”
“不是，是皖北。大约是我四五岁的时候，举家搬到了临溪。”
郁怀民点零头，望着顾霜辰，浑浊的眼底露出一抹欣慰的笑，他抿了一口茶，又问:“你知道我最喜欢的一句诗是什么吗？”
这问题来得突然，顾霜辰不知缘故，不敢冒然猜测，“不知道。”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郁怀民放下茶碗，脸上的皱纹舒展了许多，“你们还年轻，许多事情要朝前看，不要总是困在过去。”
顾霜辰点头，谦卑地应道：“好。我记住了。”
正着话，身后突然出来郁江离的声音：“顾霜辰，我们路上带几个粽子好不好？”
“好。”顾霜辰转过身，笑着应了。
杜兰心给郁江离装了许多吃的，喝的，仍觉得不够，蹒跚的脚步就没有停过，转身走去储藏间拎出来一箱牛奶：“你们拿着，在路上喝。”
郁江离接过来，转手递给了顾霜辰，自己挽着外婆的胳膊撒娇。
杜兰心笑呵呵地在她额头点了一下：“你呀，越来越像孩子了！”
在杜兰心的印象中，郁江离自从会走路，就很少和人牵手了，遑论撒娇。今年过年，也只有在提起顾霜辰的时候，脸上才有些笑容。
她看着身边的妮妮，十几年不穿裙子，如今却穿了一条桃粉色千层连衣裙，腰肢纤细，不盈一握，配上粉嫩灵动的脸庞，像一只充满活力的蝴蝶。
而看她和顾霜辰相处的模式，仿佛那男人为她做什么，她都坦然接受。
既然妮妮都接受了，她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她只要多攒些钱，万一将来这个男人待妮妮不好，妮妮也有离开他的底气。
金乌西坠，墨蓝色的空出现一束向上的金光。
汽车远去，尘埃散尽，杜兰心躲到槐树下，掩面而泣。
郁江离本想让江荀和她一起回临溪，可江荀还得回去帮父母干地里的农活。
月底就要出国了，她想在出国前，尽可能帮父母把粗活重活都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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