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父皇,此人名唤黑虎,为肃王府暗中效力多年。
此番正是此人替肃王联络军中各部。
还有这些年,此人为肃王府做下的不可为人知的勾当,均已招供。
今特将此人押上殿,请父皇垂问审讯!”慕凌岳恭敬地禀奏了一番。
此番他办的人是自己的亲兄弟,皇帝的亲儿子,若无实证,如何禁得住史官工笔与下悠悠之口的考问。
慕凌岳深知其中厉害,事情早已办妥当了,眼下不过是例行程序,将这关键的证人拉到慕倾羽面前过堂而已。
可慕倾羽此刻如何还有力气和心思审问人证?
于情,他今日要做大乾朝第一个弑杀亲子的皇帝,此刻早已心碎一地。
于理,他竟教养出一个要造反杀了自己的儿子,他眼下已然成了全下的笑柄。
“父皇饶命啊!儿臣后悔了,请父皇给儿臣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父皇开恩呐!...”
慕凌晔此时哽咽着,不住地磕头求饶,那一声声父皇唤得慕倾羽心乱如麻,可他已无能为力,周身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太迟了!...”
慕倾羽无奈地闭上眼睛,忍不住一行清泪,无力地挥了一下手。
慕凌岳会意后,忙命人将慕凌晔拖下大殿。
慕凌晔见状犹如疯了一般地挣扎,嘴里不再求饶,换成了失心疯一般的咆哮。
“慕倾羽,是你逼我的!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弑杀亲子!
父皇保重,午夜梦回时,儿臣定来向父皇索命!...哈哈哈!!...”
慕倾羽闻言气得身子发抖,眼泪更是收不住。
可他一言未发,硬是瞧着慕凌晔发疯一般地,挣扎咆哮着被拖去令外。
他这辈子还从未被人这般骂过,却未曾想,会被亲生儿子当众辱骂。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慕倾羽觉着自己早已脸面尽失,此刻除了身上的皇袍令人畏惧外,私底下不知会被人笑成什么样。
就让这子骂吧,很快人头落地,便是一丝声息都没有了。
自己委实该骂,这骂声仿佛让慕倾羽觉得心没那么痛了。
人被押走后,殿上一时安静不少。
皇子谋反当论公行事,被拉去午门,即刻处决。
可内宫之事便没那么干脆了,褚玉娇此刻尚跪在地上。
她方才安静得可怕,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挣扎着去赴死。
此刻仿佛万俱寂,周围没了一点生息,褚玉娇只当儿子已经死了。
她猛得回头,突然狂笑:
“陛下此刻快意了,方才晔儿骂得可尽兴?...
陛下今日弑杀亲子,真可谓名垂千古了!...哈哈哈!!...”
慕倾羽此刻用手撑着龙椅的扶手,似乎力气耗尽,却又极度倔强地坐直着身子。
他盯着褚玉娇肆意疯癫的眼,眼里寒光尽显。
“晔儿骂朕,爱妃觉得很尽兴?!...
难道爱妃觉得他只是在骂朕吗?
晔儿是爱妃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啊,今日赴死,爱妃竟笑得出来?”
慕倾羽本已无力动怒,可终究忍不住了:
“贱人,若不是你贪欲太盛、不知餍足,将晔儿教导成今日这般模样,他又如何会有今日的下场?
晔儿有今日,你难辞其咎!
你既无丝毫悔意,便早些下去陪晔儿,向他好生忏悔吧!
念在多年夫妻,朕赐你体面,你自回福宁殿,鸩酒、白绫与匕首,你自选一样自裁吧!”
褚玉娇冷笑一声回道:
“臣妾谢陛下恩赐!不过,陛下方才所斥之罪,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便是到边,臣妾也不服!”
“好!...反正你已时日无多,今日不让你痛快了,倒显得朕真的问心有愧。
你!...”
这最后一面终是难了,慕倾羽硬撑着也要将褚玉娇的话听完。
“陛下方才臣妾贪欲,陛下就没有吗?
事实是,晔儿会有今日,皆是因陛下处事不公,对子女偏心对待!
陛下为偏袒子女的过错,就未行过不可告人之事吗?
平地不起浪、空穴不来风。陛下自己心里清楚,何人待字闺症珠胎暗结、认子做弟。
陛下当年为此,不惜赔上老脸,还赔上了自己的嫔妃吧!”
“住口!!...”慕倾羽简直快气晕了,这个疯妇当真是要拉上所有的人给自己当垫背。
慕倾羽当年行事,只为护璃月的性命和周全,从未想过害人性命。
可这个疯妇为一己私欲,旁饶性命皆是草芥,她入宫这么多年,手上的冤魂怕是已经数不过来了。
他当真后悔方才给她开口的机会,眼下惹得殿上一阵骚乱,璃月更是惊得脸都白了。
“你这疯妇死到临头却还要胡乱攀咬害人,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竟是朕见过的,第一个临死都只想着做恶的人!
你莫在这儿大放厥词了,这便回福宁殿赴死吧,莫再多造罪业!”
着,慕倾羽便示意左右将人押走。
褚玉娇未待侍卫靠近,便大喝道:
“不许碰本宫!...何必如此麻烦,终究是一死,在何处又有什么不一样?
福宁殿乃臣妾与陛下共宿之所,陛下赐臣妾回福宁殿自裁,到底是折磨臣妾,还是要羞辱臣妾?!
不必麻烦了,臣妾这便遂了陛下所愿!...”
着,褚玉娇死命地将手里的银簪刺向自己的脖颈。
她瞬间倒地,鲜血直流,但有一息尚存。
褚玉娇直直地盯着慕倾羽,眼神里分不清是缠绵、哀怨还是留恋。
“陛下,臣妾用陛下所赐的信物自裁,亦算...全了与陛下的情意。
臣妾生前受陛下厌弃,死后总算可夜夜入陛下梦中,一亲龙颜了!”
言毕,褚玉娇便闭上眼睛,彻底没了声息。
慕倾羽惊得眼睛都睁圆了,并非害怕,只觉得心被割去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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