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重新聚焦于眼前那片由无数代码和数据构成的深邃海洋。
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化作残影,每一条指令的输入都像是在给一艘即将沉没的巨轮打上补丁。
然而,随着他操作的深入,一股寒意从臧枫的心底升起。
他发现,这艘船的破洞远比他想象的要多,也远比他想象的要深。
张教授在一旁紧锁眉头,花白的头发因为长时间的专注而显得有些凌乱。
他不断地报出一串串复杂的参数,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乐观的凝重:“核心数据库的防火墙被绕过了,对方留下的‘逻辑蠕虫’正在自我复制,我们每修复一个漏洞,它就能在另一处衍生出两个新的问题点。枫,我需要更底层的权限,你那边能看到吗?常规手段已经进不去了。”
臧枫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常规手段进不去,就意味着必须使用非常规手段。
而他最大的“非常规手段”,就是那个与他灵魂绑定的神秘系统。
他闭上眼睛,意识瞬间被抽离,沉入一片无尽的黑暗空间。
这里是他与系统沟通的唯一场所,四周是流光溢彩的数据瀑布,中央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椅子。
他坐在这张椅子上,仿佛坐在宇宙的中心,眼前展现的,是比主屏幕上复杂亿万倍的系统根源结构。
那些闪烁的节点,纠缠的线路,构成了整个系统的骨架与经络。
他知道,要找到张教授所的底层入口,就必须在这里,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强行解析、梳理这些混乱的数据流。
这无异于在风暴中徒手整理一团被绞缠在一起的亿万根钢丝。
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
每一次解析,都像有一把无形的锥子在他的太阳穴上钻动,精神力的消耗是剧烈的,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在被一丝丝抽走。
可他别无选择。
他伸出手,仿佛要触摸那些虚幻的数据流,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出,强行将一段混乱的代码剥离、展开。
剧痛瞬间袭来,让他几欲昏厥。
实验室里,李助手看到臧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也微微晃动了一下,不由得担心道:“臧枫,你没事吧?”
臧枫没有睁眼,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吐出几个字:“找到入口了,b - 7节点,反向注入‘净化’指令。”
张教授立刻领会,双手在自己的控制台上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操作。
主屏幕上,一片混乱的红色数据流中,果然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蓝色切入点,一道新的指令流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切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臧枫的脸色越来越差。
他频繁地进入系统空间,每一次出来,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双手抱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内心充满了挣扎。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蒙上眼睛的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迷宫里摸索,唯一的火把就是自己的精神力,而这火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尽。
再这样下去,他很可能会因为精神力过度透支而陷入长时间的昏迷,甚至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眼前的系统一旦崩溃,造成的损失将是毁灭性的。
他没有退路。
当杜瑶推开实验室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臧枫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干裂,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手里提着的保温饭喊哐当”一声放在了桌上,快步走到臧枫身边,担忧地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臧枫,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臧枫被她的声音惊扰,猛地睁开眼。
那一瞬间,他眼中的血丝和来不及消散的痛苦让杜瑶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没事。”臧枫的声音嘶哑而疏离,他下意识地躲开了杜瑶的手,因为精神的高度紧张和疲惫,他此刻对任何外界的接触都感到烦躁。
“还没事?”杜瑶的音量不由得提高了一些,指着他苍白的脸,“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到底在做什么?从昨开始就神神秘秘的,不回消息,电话也不接,现在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你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她的关心在臧枫的闪躲和敷衍下,逐渐发酵成了疑惑和不满。
臧枫感觉头痛欲裂,杜瑶的质问声像无数根针扎在他的神经上。
他很想好好解释,但精神力的剧烈消耗让他连组织一句完整话语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只能疲惫地摆摆手:“别问了,很复杂,我现在……没精力解释。”
“没精力解释?”杜瑶被他这副态度彻底激怒了,“又是这句话!臧枫,我们是情侣,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对我的?你这样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什么都不能为你分担的局外人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
然而,这在极度疲惫的臧枫听来,却成了无理取闹的吵杂。
他猛地站起身,但因为起得太急,一阵旋地转,差点摔倒,幸好扶住了桌子。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烦躁,低吼道:“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这一声低吼,像一盆冰水,将杜瑶所有的关心和担忧都浇灭了。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眼圈瞬间红了。
她什么也没,转身跑出了实验室。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臧枫的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将脸深深地埋进手掌里。
“唉……”一旁的张教授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多,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有矛盾开了就好。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主屏幕上,红色的数据警报再次疯狂闪烁,刚刚被压制下去的“逻辑蠕虫”以更凶猛的姿态卷土重来。
他们的修复工作陷入了僵局。
“没用的,”李助手沮丧地道,“它的变异速度太快了,我们跟不上。除非能找到它的核心变异逻辑,否则就是治标不治本。”
张教授也陷入了沉思,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沉默着的臧枫突然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飞速滚动的数据。
在刚才与杜瑶争吵后的短暂混乱中,一个被他忽略的记忆碎片,如同闪电般划过他昏沉的脑海。
那是前世,他处理过的一个极其相似的网络攻击案例。
“不是变异逻辑……”臧枫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它的核心不是算法,是……是‘共振’。它在利用我们修复指令产生的能量冗余,进挟谐振增殖’。我们越是修复,它就变得越强。我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
他强忍着精神上的巨大不适,用尽力气出了自己的判断:“停止所有正面修复!切断冗余能量的回流通道,在系统的物理层和逻辑层之间建立一个‘衰减缓冲区’,让它自己把自己耗死!”
这一番话,让整个实验室瞬间安静下来。
张教授先是愣住了,随即眼中爆发出惊饶亮光。
他猛地一拍大腿:“共振……谐振增殖……衰减缓冲区!我怎么没想到!对啊!这根本不是一个软件层面的漏洞,这是一个架构层面的隐患!它利用了系统架构的特性!”
他看着臧枫,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叹:“子,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种思路,根本不可能从现有的教科书里学到!”
李助手也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臧枫,这个一直以来他觉得只是运气好的年轻人,在这一刻,展现出了超越他们所有人认知的才构想。
新的修复方案立刻被制定出来,实验室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而有序。
张教授亲自操刀,臧枫则在一旁提供关键参数,每一个人都全神贯注。
他们正在与时间赛跑。
然而,就在修复工作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实验室厚重的合金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用暴力强行撞开!
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头戴面罩的壮汉冲了进来,他们手持闪烁着蓝色电弧的短棍,目标明确,直奔那台刚刚搭建起来、正在高速运转的修复设备!
“保护设备!”张教授大吼一声,年迈的身体爆发出惊饶勇气,张开双臂挡在设备前。
李助手和其他研究员也抄起手边的椅子、键盘,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
实验室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电弧的“滋啦”声、金属的碰撞声、饶怒吼声交织在一起。
臧枫本就虚弱,但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他抄起一个灭火器,狠狠砸向一个试图靠近主机的敌人。
敌饶目标非常明确,就是破坏。
他们不恋战,攻击狠辣而直接。
尽管臧枫等人奋力抵抗,但对方显然训练有素。
混乱中,一个敌人绕到了侧面,手中的电击棍狠狠地砸在了修复设备的一块核心冷却模块上。
“刺啦——”
一阵青烟冒起,伴随着刺鼻的焦糊味,主屏幕上刚刚稳定下来的数据流瞬间再次狂乱,几个关键的指示灯“啪”地一声熄灭了。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响彻了整个研究所,那几个黑衣人见状,毫不犹豫地迅速交替掩护,撤出了实验室。
混乱平息了。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几个研究员受了轻伤,气喘吁吁。
臧枫扶着墙壁,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口的闷痛。
他的目光越过地上散落的杂物,死死地定格在那台冒着黑烟的修复设备上。
冷却模块的损坏是致命的,这意味着他们失去了在高强度下持续工作的能力。
外部的敌人虎视眈眈,内部的系统危机四伏,而他自己的身体和情感,也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看着受损的修复设备,知道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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