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宛城郡守府中已是灯火通明。
李斯端坐主座,面前展开一幅韩地舆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山川要隘、城池驻军。叶腾父子齐聚堂中,气氛凝重。
“叶公,令郎已安然归来,此番归秦之事当可定夺了吧?”李斯抬眸,目光如炬。
叶腾长舒一口气,拱手道:“李廷尉神算,三日之内便从新郑虎口夺人,叶某佩服。从今往后,南阳上下尽归大秦!”
“父亲所言甚是。”叶铎上前一步,沉声道,“只是如今韩王已知我家有异心,必会遣兵来攻。若只守宛城,恐成困兽之斗。”
李斯微微颔首,手指在舆图上轻点:“叶公子所虑极是。然则,王上遣李斯前来,并非只为受降南阳一郡。”
此言一出,堂中众人皆是一惊。
叶腾试探道:“廷尉之意莫非是……”
“灭韩。”李斯吐出两字,掷地有声,“一战定韩国存亡,为大秦建不世之功。”
堂中瞬间寂静,落针可闻。片刻后,叶谌忍不住道:“廷尉,韩国虽弱,终究立国数百年,新郑城高池深,守军两万有余。我南阳兵马不过万人,如何能……”
“正因韩国病入膏肓,方可一击毙命。”李斯起身,走至舆图前,“诸位且看,韩国如今是何局面?”
他手指划过舆图:“韩王昏庸无能,朝中大臣各怀鬼胎。韩非虽有才学,却不为王所信。张平之流权倾朝野,只顾一己之私。国库空虚,军心涣散,百姓离心。”
“更重要的是,”李斯指向新郑,“新郑城中,此刻正值人心惶惶之际。叶家长子被劫,韩王必然疑心南阳生变。他会调兵遣将,或攻南阳,或加强新郑防御。无论如何,都会造成新郑城内混乱。”
叶腾眼中精光一闪:“廷尉是想趁乱而动?”
“不错。”李斯展开一卷义纸,上面绘着详尽的行军路线,“秦王政虽未明言,但以臣观之,王上遣臣来此,本就有试探韩国虚实之意。若能一举灭韩,则东出函谷,兵锋直指中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诸位,韩国灭,则关东胆寒;叶氏助秦灭韩,则功在千秋。此时不举事,更待何时?”
叶铎沉吟片刻,问道:“廷尉可有具体章法?”
李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才是他欣赏叶铎之处,不纠结于大义名分,直指问题核心。
“章法有三。”李斯竖起三根手指,“其一,速度。韩王虽知南阳有变,但绝想不到我军敢直取新郑。我们要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兵临城下。”
“其二,出其不意。韩国上下以为南阳若反,必是闭城自守,等待秦军来援。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其三,内外夹击。”李斯看向叶堪,“叶家在新郑经营多年,必有旧部故交。我们需在城内安插内应,待大军兵临城下时里应外合,一举破城。”
叶谌上前施礼道:“家父昔年曾在新郑任职,确有数位故旧尚在城郑只是时隔多年,不知他们是否还愿助我叶家。”
“人心难测,但利益可量。”李斯从袖中取出一枚秦王印玺,
“此乃王上所授,可代表秦国许诺。告诉那些人,助秦灭韩者,秦必不忘。新郑城破之日,便是他们封侯拜相之时。”
叶腾犹豫道:“如此许诺,王上那边……”
“王上既遣李斯来此,便是信任在先。”李斯正色道,
“再者,下攻伐,不外乎利害二字。我们给得起的,韩王给不起;我们做得到的,韩王做不到。如此,何愁无人响应?”
叶谌担忧地:“可是廷尉,我军若倾巢而出,南阳空虚,若韩国调兵来攻后方,岂非腹背受敌?”
“妙就妙在此处。”李斯指向舆图上的几处要隘,“南阳至新郑,若走官道需五日。但若取路,穿太行余脉,三日可至。我们留少量兵马守城,虚张声势,佯装重兵屯守之态。韩王若遣兵来攻,五日路程足够我们攻下新郑,回师救援。”
“若韩王不遣兵来攻呢?”叶铎问。
“那更好。”李斯笑道,“明韩王已无力他顾,只能龟缩新郑。我们正好集中兵力,全力攻城。”
叶腾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廷尉大才,叶某愿听从调遣。只是,我军虽有万人,但真正能战之精锐不过五千。攻坚之战,恐怕……
“叶公勿忧。”李斯从怀中取出一卷义纸,“出发之前,王上已命蒙武率军三千,化整为零潜入韩地。此刻应已在新郑以北二十里处待命。再者,廷尉府麾下虎贲百人,皆是精锐。墨家游侠三百,擅长攻坚。加上叶公精兵,足可一战。”
叶铎眼前一亮:“如此来,我军实有近万可战之兵?”
“不仅如此。”李斯又指向舆图,“韩国近年征伐不断,新郑周边郡县早已疲敝。我们一路北进,可沿途招降。只要打出大秦旌旗,许以利益,必有郡县望风而降。如此,兵力会越打越多。”叶谌忍不住赞道:“廷尉此计,当真是算无遗策!”
“算无遗策不敢当,但胜算确有七成。”李斯收起笑容,严肃道,“然而,战场瞬息万变,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他走回主座,目光逐一扫过众人:“叶公,烦请即刻清点兵马粮草,整军备战。大公子,你负责联络新郑内应,务必在三日内有回音。二公子,你去准备金银财物,用于收买人心。”
众人齐声应诺,却又听李斯继续道:“另外,此事须绝对保密。对外只称南阳坚守待援,绝不可透露半点攻打新郑的风声。一旦泄密,不仅我军危险,更会坏了大秦国策。”
叶腾郑重道:“廷尉放心,叶某自会严加管束。”
“还有一事。”李斯沉声道,“诸位可知,此战不仅是军事之战,更是人心之战。我们要让韩国百姓知道,大秦并非来屠戮抢掠,而是来解救他们于水火。”
“攻城之时,严禁烧杀抢掠。凡降者不杀,凡弃械者不杀,凡不抵抗者不杀。军令如山,违者斩!”
这番话得掷地有声,堂中众人肃然起敬。
叶铎问道:“廷尉,若城中有人负隅顽抗怎么办?”
“杀。”李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只杀首恶,不及无辜。韩王、张平之流,必须伏诛,以儆效尤。其余官吏,愿降者留用,不愿者放归田里。如此,方显大秦仁义之师。”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一点,攻下新郑之后,要立即安抚百姓,开仓放粮,减免赋税。让韩国遗民知道,秦治之下,比韩国更好。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吞并韩国,而非只是占领一座空城。”
叶腾感慨道:“廷尉不仅精于谋略,更深谙治国之道,叶某佩服。”
“叶公过誉了。”李斯摆手道,“李斯不过是站在前人肩膀上,稍作变通罢了。”
他心中暗想,这些手段在后世早已是常识,闪电战、心理战、统战,哪一样不是被验证过无数次的真理?只是放在这个时代,确实显得超前了些。
“时不我待,诸位这就去准备吧。”李斯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三日后,我们出兵新郑,为大秦,也为叶氏,建不世之功!”
众人轰然应诺,鱼贯而出。
待堂中只剩下李斯与叶腾父子,叶腾才试探着问道:“廷尉,此战若胜,固然功勋卓着。但若败了,你我恐怕都要……”
“若败,李斯一人承担。”李斯淡然道,“此计乃李斯所献,与叶公无关。到时叶公可称被李斯胁迫,或可保全家族。”
叶腾大惊:“廷尉何出此言?我叶家既已归秦,自当同舟共济,岂可独善其身?”
“叶公不必如此。”李斯笑道,“李斯不过是为最坏情况做准备罢了。实则,此战必胜。”
“廷尉何以如此笃定?”叶铎问。
李斯走到窗前,望着渐渐亮起的色:“因为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方。时,韩国国运已尽,大秦方兴未艾;地利,南阳距新郑不远,进可攻退可守;人和,韩国离心离德,而我军上下一心。”
“更重要的是,秦王政雄才大略,志在下。他既然派李斯来此,便是给了李斯一个机会,证明自己有能力为大秦开疆拓土的机会。这个机会,斯不会放过,也不能放过。”
他转身看着叶腾父子,目光坚定:“所以,此战不仅要打,还要打得漂亮,打得惊动地,让下人都知道,大秦灭韩,不过弹指之间!”
叶腾父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
“既如此,叶家上下,愿为廷尉马前卒!”叶腾躬身一拜。
“好!”李斯扶起叶腾,“三日后,我们便去新郑,会一会那位韩王,也让下人看看,什么叫做闪电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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