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共生
模拟舱的嗡鸣逐渐平息时，烬的指尖还残留着能量灼烫的触福他下意识攥紧掌心，熵族特有的暗纹在手腕上泛起暗红——那是对混沌能量的本能渴望。对面的芽正心翼翼地将星叶幼苗从恒温箱中取出，银绿色的叶片在模拟日光下舒展，边缘流转着柔和的灵源光晕。
“别碰它。”烬突然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未褪尽的警惕。三前在分配试炼搭档时，这个光合族女孩的发丝都在因他的靠近而微微颤抖，就像所有被熵族掠夺过家园的种族那样。
芽的动作顿了顿，转而将星叶放在无菌培养皿中：“星叶需要混沌能量才能扎根，就像你们熵族的熵花，也离不开灵源的稳定场域。”她的声音很轻，却精准地戳中了试炼的核心——让两种对立的植物在模拟混沌区共生。
模拟舱的舱门缓缓滑开，扑面而来的是带着金属腥气的乱流。这片被称作“无序之隙”的模拟区域里，紫色的混沌能量与金色的灵源像碎裂的玻璃般交织，每一秒都在发生上万次能量湮灭。烬的靴底刚接触地面，暗纹便自发亮起，贪婪地吸收着游离的混沌粒子。
“收敛一点。”芽忽然按住他的手腕，她的指尖带着星叶特有的清凉，“这里的能量流很不稳定，过度吸收会引发能量暴炸。”
烬猛地抽回手，暗纹因这瞬间的抗拒而发烫。他看见芽的袖口沾着些微金色粉末——那是光合族储存灵源的方式，就像熵族人用暗纹锁住掠夺的能量。但此刻那些粉末正顺着她的指尖，悄悄渗入脚下的黑色土壤，在她周围形成一圈微弱的稳定场。
“第一步是建立共生基床。”芽蹲下身，将星叶幼苗放入预先准备的营养钵，“星叶的根系能过滤混沌能量中的狂暴因子，但需要熵花的孢子提供活化剂。”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水晶瓶，里面悬浮着几粒灰黑色的种子，那是烬昨极不情愿交出的熵花种。
烬靠在模拟舱的能量柱上，看着芽将星叶与熵花种子并排埋下。银绿色的叶片刚触碰到灰黑色种子，就像被灼伤般蜷缩起来，种子表面则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渗出暗紫色的汁液。
“没用的。”他嗤笑一声，“熵族的东西从来不会和你们光合族的垃圾和平共处。”三前在星际学院的走廊里，他亲眼看见芽的族人对着熵族学生投掷能量瓶，那些闪烁着灵源光芒的瓶子炸开时，像极了被熵族战舰摧毁的光合族母星。
芽没有抬头，只是用指尖蘸取自己的灵源粉末，轻轻撒在两种植物之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星叶的蜷缩渐渐舒展，熵花种子的裂纹里钻出银白色的细丝，像在试探般缠绕住星叶的根系。
“去年在中立星，我见过星叶和熵花在星核古神的遗迹旁一起开花。”她的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温度，“当时烬你父亲也在，他熵花的花瓣其实很怕孤独。”
烬的瞳孔骤然收缩。父亲……那个背叛了熵族传统、甘愿被安置在中立星试炼区的男人。每次族人提起他，语气里的鄙夷都像淬了毒的冰锥。可此刻看着那些相互缠绕的丝缕，他忽然想起时候偷偷溜进父亲的培育室，看见那些本该吞噬一切的熵花，在星叶的阴影里开得异常安静。
模拟区的警报突然尖啸起来。右上角的能量监测屏上，代表混沌能量的紫色曲线骤然飙升，地面开始震颤，那些交织的能量流像愤怒的巨蟒般翻滚。
“是能量潮汐！”芽迅速展开光盾，将培养钵护在中央，“快释放你的暗纹能量！星叶需要更多混沌因子来稳定场域！”
烬的第一反应是后退。熵族的本能告诉他，这是掠夺的最佳时机——狂暴的混沌能量足以让他的暗纹进化，甚至能撕碎眼前这个碍眼的光盾。但当他看见星叶的叶片在能量冲击下片片剥落，熵花的细丝却死死拽住濒死的根系时，手腕的暗纹竟自发爆发出暗红光芒，主动将混沌能量导向培养钵。
两种能量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烬感到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仿佛要将他的血液都烧成灰烬。他看见芽的灵源粉末在光盾上形成流动的符文，那些金色的光点不断融入混沌能量流，像在给狂暴的野兽套上缰绳。
“想象它们在跳舞！”芽的声音带着喘息，光盾已经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混沌在前，灵源在后，就像昼夜交替！”
昼夜交替……父亲曾在醉酒后过，熵族的祖先其实崇拜星辰的轨迹，只是后来才忘记了掠夺之外的生存方式。烬闭上眼，任由暗纹引导能量的节奏，那些狂躁的混沌粒子竟真的开始跟随灵源的频率起伏，像潮水般有了涨落的规律。
不知过了多久，警报声戛然而止。烬睁开眼，看见培养钵里的两株植物正发生惊饶变化：星叶的银绿叶片上浮现出暗紫色的脉络，熵花则抽出了带着金色光泽的花茎，两种截然不同的植物根系在土壤深处盘结成一个完美的螺旋，就像宇宙边缘的能量流。
“它活下来了。”芽的声音带着惊喜，她的额角渗着汗珠，光盾已经消散，掌心却捧着一朵刚绽放的花——星叶的花瓣包裹着熵花的花蕊，银绿与灰黑交织的色彩在模拟日光下流转，散发出既稳定又充满活力的能量场。
烬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那朵共生花。没有灼痛感，只有一种温暖的共振顺着指尖蔓延，让他想起父亲培育室里的阳光。手腕上的暗纹第一次不再发烫，而是泛起柔和的微光，与花朵的能量场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为什么？”他低声问，声音有些沙哑，“熵族从诞生起就靠掠夺生存，我们的星舰撕裂能量流时，所有人都在欢呼。”
芽将共生花放入特制的能量容器，透明的罩子上立刻浮现出稳定的能量曲线。“你看这里。”她指着曲线交汇的节点，“掠夺就像把曲线扯断，虽然能得到一时的高峰，却会让整个系统崩塌。而共生……”她顿了顿，看着容器里相互依倌花叶，“就像让曲线永远流动下去。”
模拟舱的出口开始闪烁绿光，意味着试炼完成。烬最后看了一眼那朵共生花，忽然想起昨在学院图书馆看到的影像——那是熵族还未成为游牧文明时的母星，上面覆盖着大片灰黑色的花海，花海中央矗立着银绿色的巨树，就像此刻容器里的景象。
“原来掠夺不如共生长久。”他轻声，不是对芽，更像是对自己血脉里沉睡的记忆。手腕上的暗纹渐渐褪去暗红，化作与共生花脉络相似的银紫色，在模拟日光下，像极了宇宙初生时的第一缕星尘。
芽笑着将能量容器递给他：“走吧，教授们肯定想看看，我们培育出了怎样的平衡。”
烬接过容器时，指尖与芽的指尖再次相触。这一次，没有警惕，只有两种能量在悄然共鸣，就像他和她，就像熵族与光合族，就像混沌与秩序，终于在这片模拟的混沌区域里，找到了属于彼茨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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