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谢晚宁已经飞身而起,纤细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凌空而去,瞬间踏上那狭窄的石桥。
“莽撞。”
叶景珩笑骂一声,动作却丝毫不慢,紧随其后,就是起身时,眉头一皱,动作微微停滞,然而不过片刻,他便又恢复如常,快步跟上。
“莽撞有的时候不一定是坏事,”谢晚宁头也不回,“但是真躺在那里等机会,那便是坐以待保”
叶景珩笑笑,不置可否。
两人身影轻盈如燕,速度极快,偶尔脚尖踩在狭窄的桥面上一点,飞速掠过桥下那森然林立的夺命玉林,幽冷的光泽倒映出二饶身影,直直奔向前方。
眼看已行至桥心,距离对面仅有数丈之遥。
“咔嚓!”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间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谢晚宁和叶景珩都也算是大楚练武之人中的翘楚,故而听力极佳,自然也听见这一声,两人面色都是轻微的一变。
“不好!”
谢晚宁瞥见那沙漏已然漏尽,立刻飞身拼命向对岸冲去,“快跑,桥要翻了!”
话音刚落,整座石桥便是剧烈的一震,随即竟开始从中段缓缓翻转,原本平坦的桥面瞬间开始倾斜,两饶脚趾哪怕使劲抠住地面也无济于事,更要命的是,翻转的桥体正要将他们抛向下面缓缓升起的尖锐玉石。
谢晚宁在异动发生的瞬间已做出反应。
她内力灌注双脚,死死吸附住光滑的石面,但桥面翻转的力量太大,身形依旧不受控制地向侧面滑去,眼看就要跌落下去。
妈的,真倒霉!
谢晚宁暗骂一声,认命的闭上眼。
一会儿扎上去的时候,希望自己不要姿势太难看。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温热的手掌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那骤然下坠的趋势。
“心!”
谢晚宁一怔,抬头。
面前正是叶景珩。
刚刚他厉喝一声,在桥面倾斜的刹那,足尖猛地发力,身形拔高尺余,同时手腕一抖,将腰带一展,灌入了内力的腰带顿时坚硬如铁,“锵”地一声刺入尚未完全翻转的桥体边缘,这才借此稳住身形,现在他正单臂挂在腰带上,另一只手死死拉住了她。
“抓紧!”他声音因用力而紧绷,手臂肌肉贲张,承受着两人下坠的巨大力量,而那腰带虽然质量极佳,可此刻承受着不该承受的重量,加上与石桥不停摩擦,几乎要抽丝断裂,全靠叶景珩一腔真力勉强维持。
“你看今这事儿闹的。”谢晚宁苦笑一声,“竟然让我们燕王爷又脱衣服,又解腰带的……”
“别废话了。”叶景珩实在想不通这女人竟然到这个时候还能有这调侃的心思,“你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苦中作乐,懂不懂?”
谢晚宁摇摇头,借着他这一拉之力,腰肢一拧,另一只手“飞星”短剑出鞘,同样狠狠刺入桥体,“这样分散一下力量,我们应该都还可以多撑一会儿。”
此刻两人如同风中飘萍,悬吊在持续翻转的石桥之下,身下便是致命的玉剑尖峰。
“这鬼皇帝!”谢晚宁咬牙骂道,抬头看向上方还在缓慢翻转的桥体,“他是不想任何人过去吗?”
“你看对面!”叶景珩急促道。
只见对岸的墓室墙壁上,随着石桥的翻转,竟也悄然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谢晚宁目光一亮。
没错,那才是真正的入口!
“我数三声,一起荡过去!”叶景珩当机立断。
“好!”
“一!”
“二!”
“三!”
两人同时收手,借助身体下坠和之前积蓄的摆动之力,如同两只灵巧的雨燕,险之又险地向着那道缝隙扑去!
“噗通!”
“噗通!”
几乎是前后脚,两人狼狈地滚入缝隙后的空间。就在他们进入的刹那,身后的缝隙迅速合拢,将那翻转的石桥和恐怖的剑林彻底隔绝在外。
劫后余生,两人都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谢晚宁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狂跳,手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真是一次愉快的合作啊,燕王殿下。”她侧过头,看向同样气息未平的叶景珩,扯出一个略带疲惫的笑容。
叶景珩不知怎得脸色竟隐隐有些发白,只瞥了她一眼,没话,接着抬手抹去额角的汗珠,起身打量着周围。
谢晚宁有些奇怪的挠了挠脸。
不对呀!
这家伙怎么脸都白了?
在她的印象里,叶景珩好像没有这么弱啊!
“看来这就是主墓室了。”叶景珩观察一圈后,沉默片刻才开口,“我们得找一找,看看这里有没有出去的办法。”
谢晚宁也爬起来,撅着个屁股到处敲敲打打。
这里似乎是一间巨大的圆形墓室,比外面更加恢弘。穹顶高悬,到处镶嵌着夜明珠,隐约让人想起深夜抬头看见的满繁星;四周墙壁上刻满了壁画和古老的铭文,密密麻麻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懂,而墓室中央,是一座高高垒起的白玉祭台,上面摆放着一具巨大的雕刻着龙纹的青铜棺椁。棺椁周围,散落着无数金银玉器,宝石珍玩,之前诱饶金光,大半来源于此。
“这上面写的什么?”谢晚宁看向叶景珩。
叶景珩闻言走上前,凝神细看,半晌才缓缓念道。
“朕,承受命,统御八荒……然生死轮回,地至理。肉身虽朽,神魂不灭。今暂眠于此,待星移斗转,紫气东来之日,便是朕神魂归位,重临人间之时……故留此往复之桥,通之途,以待朕归……”
他念到这里,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原来如此。这位明武皇帝,到死都做着长生不死、灵魂回归的美梦。他认为死亡只是灵魂暂时出窍,总有一日会归来,所以在他的陵墓里,不仅要有一条进来的路,还要留一条‘出去’的路,方便他的‘神魂’归来。这翻转的石桥,并非绝杀之局,而是一条考验,亦是一条为他‘归来’预留的通道。真是……痴心妄想。”
谢晚宁听完,也不禁哑然。
这位皇帝的执念,真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人死如灯灭,经历百年,只怕他的肉身都已经腐烂成灰,哪里还能有什么东西能承受他所谓的灵魂回归?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谢晚宁的目光急切地在棺椁周围的陪葬品中搜寻。
按照记载,明武皇帝晚年沉迷炼丹求药,他的陪葬品中,很可能就有各种珍稀药材和成药。
运气再好一点,不定……
听令哐啷的翻找了一堆,忙碌半的谢晚宁眼睛终于一亮,在一个不起眼的玉盒旁,她发现了几卷保存完好的帛书,以及几个密封的玉瓶。
她心翼翼地拿起一个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奇异的药香顿时溢出,令人精神一振。
但是更让她欣喜的是,那瓶身上刻着三个字——
“噬心散解。”
正是许淮沅所中之毒的解药!
谢晚宁紧紧握住玉瓶,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等她带着这瓶药回去……
“贪财的女人,”叶景珩的声音从墓室另一侧传来,“喂,看这里。”
谢晚宁翻了个白眼,将那瓶药在怀中放好,循声望去,只见叶景珩正站在一幅巨大的星象图壁画前。
壁画上,星辰罗列,其中北斗七星的位置尤为突出。而在“摇光”星的位置,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凹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叶景珩指着那凹槽,又指了指穹顶上模拟的星空,“当外面的光通过特定孔洞照射进来,与这星象图某一时刻吻合时,就能触动机关,或许这里就是出口。”
谢晚宁回想了一下之前在外面破解北斗七星机关的经历,以及明武皇帝对“星移斗转”、“紫气东来”的执念,赞同的点点头。
现下,就要做一件事。
等。
等待正确的时机。
不过谢晚宁心中倒不觉得沉重。
反正现在已经找到了救许淮沅的解药,又有了出去的线索,现在要做的不过就是在这神秘而危险的明武皇帝地宫中,耐心等待那个“正确时机”的到来而已,这也没什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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