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刚到的时候，那个在陆思思前面，咿咿呀呀唱曲的，就是“尾巴”。
刚才宋锦就觉得这个嗓音听上去耳熟，大概是童音，起初她并没有想起这孩子是谁。
所以她才没有直接选择陆思思，而是特意走近了，仔细观察了一下在场的女孩儿们。
尽管现在还是没长开的孩童模样，可是那双眼睛，宋锦第一时间就将她认了出来。
皎皎，上辈子陆思贤的姨娘之一，也是陆府为数不多真心对待宋锦的人。
皎皎进府时并不是陆思贤的姨娘，而是被买进来的歌舞伎之一。的好听点，她们是清倌人，其实身份就是奴婢。
皎皎的嗓音宛若，听着她的歌声，便觉得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她的音色十分特别，这也是宋锦能听出来熟悉的原因。上辈子，她在陆府是不可被替代的。
正因为她的特殊，惹得同样唱曲出众的姨娘嫉妒。
趁着陆思贤不在，那姨娘便诬陷皎皎偷了她的金钗，要借此发落了皎皎，将她卖进最下等的窑子。
陆思贤的女人们，整争风吃醋，没事找事，这些糟心事宋锦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没一个好鸟，宋锦巴不得她们整活，她正好免费看戏。
万一伤了残了，陆思贤也怨不到她头上。
可是皎皎不同，她未曾因为自己地位超然就欺负别人，也从未对陆思贤动过心思。
她出身低微，只想好好活着而已。她从不惹事生非，可事却偏要往她头上砸。
这一次，宋锦出手了，不仅还了皎皎公道，还重重惩罚了那个姨娘。
陆思贤回来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埋怨她容不下妾室，反而感谢她，保住了皎皎。
原来陆思贤早就动了心思，只不过皎皎却对他无意。
今时不同往日，“风度翩翩”的陆大人自然不会强人所难。这不机会就来了嘛，这件事之后，陆府少了一个歌妓，多了一位宠妾。
皎皎这个名字，也是那时陆思贤给起的。可能被卖的时候年龄太，她无名无姓，大家都喊她怜官儿。
她眉眼间与陆思贤的白月光有几分相像，皎皎这个名字，取得是明月皎皎之意。
除了那个陷害皎皎的妾室，皆大欢喜。
宋锦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皎皎却一直记得她的救命之恩。
皎皎从的成长环境，注定了她不会是个懵懂无知的女孩。
宋锦缠绵病榻逐渐失势时，她也跟着“捧高踩低”。
她“故意”撞翻宋锦的补药，似乎在挑衅一般的道，
“夫饶身体，也不缺这一碗补药，妾不是故意的，夫人不会为这一碗药同我计较吧。”
宋锦知道有异，不动声色的让人查验，果真在药渣中发现被下了毒。
皎皎经常在酌几杯后“一时兴起”，让婢女将她的琴搬到庭院中，她便在月色下抚琴浅唱。
那时宋锦被病痛折磨的不得入眠，皎皎空灵的歌声，是她最好的安神药。
这个距离明显是皎皎计算过的，宋锦的院子离的远，飘进耳朵里就是之音，距离近的可就惨了，声音太大被吵得睡不着。
可她是皎皎，是陆大饶心尖尖，谁敢让她不痛快，就等着承受陆大饶怒火吧。
陆思贤将价值千金的兰草捧到她面前，她却故意半嗔半怒的摔烂了花盆，最后让人将这堆“破烂”交给夫人料理。
“妾不喜欢这劳什子玩意儿，怎么，大人舍不得？”
“舍得！只是…皎皎不喜欢，叫人抬出去就是，何故摔烂？”
“妾就喜欢听这花盆碎裂的声音，夫人不是最善植兰吗？不如将破草交给夫人料理，皎皎想看。”
“好，就依你，什么都依你…”
皎皎知道，宋锦喜欢兰草，皎皎也知道，这种品种名贵的兰草，如果完好无损，到不了宋锦手里。
在陆思贤眼里，皎皎有白月光的影子，清雅可人，却又比他的白月光多了几分娇俏灵动。
皎皎穿着素雅，站在月下的样子就像月中仙，是他可以拥入怀抱的“月亮”。
可是宋锦却知道，皎皎不喜欢素雅，她喜欢在阳光下着水红衣裙翩翩起舞，她喜欢红宝石头面。
她不喜欢皎皎这个清冷的名字，可是她能怎么样？她想活着，好好活着。
她试过凭自己的歌喉过着，可是差点被人捏死。别人弄死她轻而易举，就像弄死一只蚂蚁。
她想好好活着，就只能委身于人。她就只能是皎皎，自己不喜欢的清冷美人…
宋锦看着眼前冲自己傻乐的女孩，回了个善意的微笑，对人牙子道，
“向婶子那我当什么人了？咱们提前好了，赔偿一个。我若要了两个又不付钱，岂不是趁机揩油？”
“可是，这…”
“别这那了，向婶子做生意实在，日后宋府缺人手，我还想从向婶子这儿买人呢。你若不收我的银钱，那我岂不成了泼皮无赖？”
“好！宋姐是个爽利的。”
人牙子也不再推辞，爽快谈起了价格。
“不过，这丫头年纪，的确只有别人一半的价格。原本也没料到有人愿意买这么的，她这一身…，不如，我给她收拾一下，过两给您送到府上去？”
宋锦笑着应道，
“向婶子考虑的真周到，正好我府上也没个准备，就照你的办。”
这么的孩子，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除非主家有同龄的孩，买回去做个伴。
要不然，谁会买个孩子回家养着？
人牙子冲丫头招招手，
“尾巴，快过来见过主子。你可真有福气，以后要听姐的话，好好伺候姐，知道吗？”
丫头见有人买她，呲着牙咧着嘴高心不得了，撒腿就往宋锦身边跑。
只不过这么几步路，她的用时却比预想的时间久。人家已经尽力了，两条短腿扒拉的够快了。
在宋锦面前站好后，学着戏里的书生，给她深深作了个揖。上半身和腿成锐角，撅着屁股，拖着长腔，她、高兴道，
“见过姐，姐好！”
大概用力过猛，差点把自己摔倒。
全场笑炸！
躲在房中捶胸顿足的老鸨子也笑的前仰后合，不过她可不仅因为尾巴的滑稽动作。
她看中的两人，都被宋锦挑走了。
尤其这个“尾巴”，嗓音独特，假以时日定能让她大赚一笔。
谁知道？哎…
可是那位姐并不打算当场把“尾巴”带走，那么…，她就还有机会将“尾巴”偷偷带走。
深闺姐嘛，买个女孩儿逗乐子，她重新陪一个就是了，没人要的女孩多了去了。
想到这里，老鸨子开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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