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
“奴才这就去准备。”
养心殿内,陷入了久久的安静。
许久,坐在御桌后的男子才将手中几乎被他碾的看不清字迹的信纸展开,他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信上的内容寥寥无几,东扬州刺史的笔墨更格外的简单明了。
谢景玄看着看着,甚至已经想到了乔三娘跟她那该死的表哥有有笑的样子。
“乔三娘。”
谢景玄咬牙切齿。
想到乔浔和乔旭升交代的,又想到自从他认识乔三娘起,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谢景玄简直要疯了。
乔三娘骗了他。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
乔三娘,竟敢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耍的他团团转。
谢景玄发誓,就算她逃到涯海角,他也一定会亲手,将她给抓回来,狠狠地报复。
……
同一时刻,永嘉城。
玉楼二层最里侧的房间内。
“乔予眠,你想干什么?”
“爷给你三个数的时间,快松开我,不然我饶不了你!”
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安世玉本玉。
如今他正被绑在床边的柱子上,兜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冷水,头发搭落在脸颊。
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乔予眠站在他面前,闻言,非但没有松开他,反而转身,从容地坐到了桌边。
至于安世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滟娘又去哪儿了,这还得从半个时辰前起。
乔予眠进了屋,的确看到了屏风后被烛火映照出的人影儿。
只是等她走进去,探向屏风后,看到的却并非是一个人。
而是一件被故意摆成了纤细的人形的衣裳。
那衣裳被故意地用一柄折扇摆弄着,自乔予眠方才的角度看过去,便像是有一个人在动一般。
乔予眠的视线左移,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安世玉。
安世玉呲着牙,笑的一脸得逞,一脸欠揍。
“表妹,别来无恙啊,听你找我?还怀了我的孩子?”
乔予眠瞬间意识到自己被出卖了。
“二,二表哥。”
安世玉见她如此震惊害怕,心情瞬间格外的舒畅。
他扔了手里的折扇,一步步朝着乔予眠走来。
乔予眠步步后退,眼中的惊恐更甚。
安世玉笑着,声音黏腻,“不愧是美人儿,就算是这么害怕,还是这么好看。”
“表妹,二表哥可听闻你怀了我的孩子,才特意在这儿等你的,你眼下看着我,怎么怕了呢?”
“表哥虽然讨厌你,不过要是你能给我生个孩子……”
他越靠越近,笑的也愈发变态。
而乔予眠则是一退再退。
“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喊人了。”
安世玉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猖狂道:“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你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忘了告诉你了,本公子是这里的贵客,这里的人早就被本公子给支开了,没有我的命令,就算你今日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原来是这样。”
一步步往后退去的乔予眠闻言,停下了脚步,在安世玉的注视下,脸上的惊惧一点点地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他熟悉无比的笑意,安世玉心中顿时铃声大作!
不过现在才发现,实在是太晚了。
安世玉的视角中,他最后只看到乔予眠一抬手,紧接着便是一股香气,再接着,就是现在。
安世玉被一盆水泼醒,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而乔予眠则好好地站在她跟前。
“你松开我!”
“你快松开爷!”
乔予眠绑的结实,连他的膝盖上也捆了绳子,所以眼下安世玉根本逃脱不得。
更确切些,他浑身上下除了一张嘴,没一个地方是能动的。
乔予眠自然不可能听他的。
她从腰间抽出了一柄短刀,那柄从始至终,她都带在身边的短刀。
刀出鞘,刀刃泛起寒光。
安世玉浑身上下一紧,“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冲动!你要是敢伤了我,祖母不会饶了你!”
“二表哥,我不想怎么样,你别担心,我不会伤了你的。”
乔予眠明明是笑着的,但安世玉只看到了一个会话的女魔头,乔予眠简直就是个魔鬼!
“你别喊,一会儿把人喊过来,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刀了。”
“你敢伤人吗?你连只鸡都不敢杀,你还敢伤——”
安世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眼珠瞪得几乎要凸出来,看着那柄泛着寒光的刀来来回回地在自己的胸口滑动。
“你,你,你……”
“二表哥,我前几日刚伤了一个人。”
当刀插入郑娥的血肉之中时,她的手都是抖的。
如今乔予眠仍然没有那个勇气,主动去刺伤别人,更别提什么杀人了。
不过对付安世玉这种人,也不必见血,他的胆子像芝麻粒儿那么,乔予眠只是吓唬吓唬他,便足够将人给震慑住了。
“安世玉,你别还像个孩子似的,一遇到点儿事情就搬出外祖母来。”
“你还是个男人吗?”
安世玉的声音在发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炼上,“你你你,你把刀拿远点儿……”
“你要先保证不会喊,我才能放下刀。”
“乔予眠,你不要太得寸——你,你,我答应你,你把刀拿远点儿。”
安世玉很怂,比时候还要怂。
时候要不是有安淑宁、安禾语两个在他旁边怂恿他,安世玉也没多大的胆子来招惹她。
“安世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乔予眠将刀拿开,问他道。
安世玉十分古怪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讨厌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乔予眠还保持着与他诚恳沟通的心思,“我不记得自己曾在哪一个时刻招惹过你。”
安世玉深吸了一口气,语速极快地,几乎一口气地道:“谁让你时候一来就抢走了原本该属于二姐的关注,爹和娘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无论你做什么她们都夸,反观我和二姐呢,那是我们的父母,凭什么对你那么好!”
他完,深深地换了一口气。
乔予眠愣了一下,她想过很多种原因,独独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你不觉得你很幼稚吗?”
“我幼稚?你我幼稚?”
安世玉简直不敢相信,他不但比乔予眠大差不多两岁,他还是个男的,他怎么就幼稚了!
“不论你们信还是不信,我从来都没想过跟你们抢舅舅和舅母的爱,就连这一次来,我也只是为了来替母亲去安家看望一眼,至于你曾经的,我要赖在安府上……”
“二表哥,麻烦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这件事究竟是谁跟你的,我虽来到了江南,身上却也不至于身无分文,更不会像你听旁人的那般,住在你家。”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安世玉嘟囔着,显然,声音了些。
乔予眠知道,他或许是不信的。
安世玉和安禾语自就唯安淑宁马首是瞻,什么都听安淑宁的。
这么多年的埋怨讨厌,一下子消除根本也不可能。
乔予眠不想跟他再多废话。
“二表哥,你上次在宴席上我什么?”
她忽然问。
安世玉含糊其辞,“你,你想怎么样?”
“乔予眠,我警告你,你要是现在放了我,这件事我还能不跟祖母。”
“你,你要是还执迷不悟,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祖母。”
乔予眠手上的动作不停,“你去吧。”
“你连祖母都不在乎了?”
乔予眠不再话了,她开始动手。
于是,安世玉只看着乔予眠又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瓷瓶,瓷瓶打开后,安世玉闻到了一股很甜的味道,那味道……像是蜂蜜。
乔予眠很讲究,还备了一个竹片,挖出了蜂蜜,均匀地涂抹于安世玉身上。
安世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很想逃,但被五花大绑,根本挣不开。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涂好了蜂蜜,乔予眠将那瓷瓶放在了桌上,紧接着从腰间摸出了一个深腹口的陶罐。
在安世玉震惊的目光中,乔予眠打开陶罐口。
“乔予眠!我要杀了你!!!”
门外的确没什么人,安世玉将人都撤走了,这也方便了乔予眠离开。
她知道玉楼内眼线众多,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摇大摆地离开,恐怕会叫人发现。
于是乔予眠便溜到了隔壁房间中,在那儿又坐了半晌,听着安世玉的嚎叫,在大半个时辰后才戴上帷帽,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她的确是一跑出去便被人发现了,但没人去追。
有人告诉滟娘这件事时,滟娘静了一会儿,道:“她真是个傻子。”
在永嘉城的地界上,又几个人愿意得罪安家的公子呢,安家二郎君出手可是最大方阔绰的了。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乔予眠要怪,也只怪她自己见识浅薄,命不好,耍些聪明,结果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你们几个,去伺候二郎君。”
“是。”
身后几个扭着腰,衣着声色各异的女子齐齐应着,没一会儿便下了楼,去二楼最里面那间房了。
结果,可想而知。
等她们进门时,迎接着她们的,是刚从安世玉身上下来的马蜂。
这几个女子身上的衣服都是拿香一遍遍地熏过的,香香的,马蜂最是喜爱了。
转而便往她们身上飞。
几人哪见过这场面,登时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齐齐往外跑。
其中有个机灵的,自己刚跑到了门外,回头就把门给关上了。
这可苦了没能跑出来的姐妹,以及安世玉。
屋里面又是一阵阵的嚎剑
等这件事传到滟娘的耳朵里,她急匆匆地赶来,叫人往里面撒了药粉,毒晕了马蜂后,屋里的几个人已经被叮的满脸满身都是大包,肿的不成人样儿了。
尤其是以安世玉被蜇的最厉害,要不是他身上那身衣服以及发冠,光看那张肿成猪头的脸,还真看不出来这人是安世玉。
乔予眠没下死手,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买来的马蜂都是无毒的,不过疼上一阵子却是免不掉了。
滟娘看到这一切时,简直都要疯了。
堂堂安家的二郎君,在他们玉楼内被绑在了柱子上不,甚至还被蜇成了这般模样!
这安家要是找上来,那得是多大的麻烦啊。
“快,都别愣着了,快给二郎君松绑啊!”
“你们,去找郎中,找个可靠些的。”
“谁也不许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不然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都听明白了?”
“是。”
眼下也算是乱中有序,众人各司其职,没一会儿,便将郎中给请来,为安世玉看了身上的伤。
郎中也是大为震惊,不过本着医者仁心,还是压下心中的震撼,为安世玉看了诊。
真不愧是有钱的郎君。
郎中心里无限感慨。
滟娘听郎中安世玉没事儿,只要体内残余的蜂毒排出去,疼上一时半刻,便没事儿了。
滟娘听到这些,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这一放下心来,想的也就多了。
想到乔予眠离开时的情状,心中不由得隐隐后怕。
这会儿也不敢想乔予眠可怜,乔予眠是个傻子了。
哪有傻子能在一开始就将她也连带着算计进去的。
滟娘自认为自己已经是老江湖了,这世上的算计她见多了,没想到这次竟然会被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娘子给算计进去了。
“滟娘姐,可需要去安宅告知一声?”
“你想玉楼被砸了?”
“……”那人不话了。
滟娘叹了一口气,道:“你们都出去吧,一会儿二郎君的药好了,便送上来,记住,这件事跟谁都不能提。”
“是是。”
直到那人下去,滟娘这才又凑到床边,看了眼躺在床上,仍处于昏迷中的安世玉。
看着他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滟娘禁不住抖了抖肩膀。
她暗暗发誓,绝不再招惹乔予眠,至于楼内的姑娘们……
她不仁,乔予眠不义,这笔账算是扯平了。
***
客栈内。
乔予眠上了二楼,进屋时,一开门便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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