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府幽深的地牢内,寒气逼人。
云墨尘那双眸子冷若寒星,紧紧锁定着吴友德,而一旁的舒玄,手中紧握着一把泛着幽蓝光芒的刀,刀尖轻轻摇晃,如同死神的镰刀,在吴友德眼前划出一道道死亡的轨迹。在这双重压迫之下,吴友德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泪水与鼻涕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肆意流淌,他颤抖着嗓音,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王爷开恩!这一切都是‘上面’的人逼我做的!人早年混迹江湖,不慎欠下了血煞门一笔巨额赌债,从此被他们牢牢捏住了把柄!后来,是胡九爷……不,是胡九那个恶魔,派人替我还清了债务,还赐给我白芷居掌柜的身份和一笔不菲的本钱,让我在京城隐姓埋名,替他打理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主要是搜集情报,偶尔也会接一些……一些特殊的任务……”
“血煞门?”云墨尘的眉头轻轻蹙起,这个名字在江湖中可谓臭名昭着,亦正亦邪,行事手段狠辣无比,盘踞西南,势力庞大,令人闻风丧胆。
“没……没错!人就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生死皆由他们掌控!”吴友德哭嚎着,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绝望,“胡九死后,我还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这噩梦般的枷锁。可……可就在聿王大婚前的一个月,血煞门竟然派来了一个联络人,手里拿着当年我按下血手印的债据!他们逼我继续为他们效力,否则就灭我满门!我……我实在是别无选择啊!”
“联络人是谁?你们又是如何联系的?”云墨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吴友德的心头。
吴友德语速飞快,语气中带着几分焦灼:“每一次,都是单线联络!那人脸上横亘着一道狰狞的疤痕,嗓音沙哑如磨砂,人称‘刀疤刘’。他现身时,总是默默抛下一个蜡丸,内里藏着任务简报与银两,从头到尾,不发一语。我们的会面地点飘忽不定,城南那座破败的古庙或是遗弃的仓库,是他最常出没之处。”
云墨尘的声音冷冽如寒风,追问道:“那么,宫中的投毒之事呢?”
吴友德的眼神闪烁不定,恐惧如潮水般在他眼底翻涌。“那……那并非刀疤刘直接指令!大约十日之前,他突然额外赐予我一包无色无味的药粉,名曰‘千日醉’。据他所,微量服用只会令人昏沉乏力,不至毙命……他命我设法,将此药粉潜入祁王妃的饮食之中,最好能……最好能令她腹中骨肉难安……”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细若蚊蚋,几乎湮灭于地牢的阴冷之郑
云墨尘的眸中猛然迸射出令人心悸的杀意,地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寒意刺骨。竟是冲着他的骨肉而来!
舒玄厉声质问,手中利刃紧贴吴友德喉结,锋芒毕露:“那药粉从何而来?你又是如何下的手?”
吴友德的脸色惨白如纸,恐惧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药粉,是刀疤刘给我的!至于那来源,人委实不知啊!”他的声音颤抖,几乎是在呢喃,“下毒之事……我……我贿赂了宫中御膳房一名负责药材采买的太监,名叫顺子。他……他有个在浣衣局相好的宫女,因赌博欠下巨债,我替她还了债,他便答应在往长宁宫厨房配送药材时,将药粉混进祁王妃安胎药中的一味辅药——白茯苓里!人……人只是提供了药粉和钱财,至于具体如何动手脚,全是他一手操办!”
“顺子……”舒玄低声重复了这个名字,迅速将其记下。
云墨尘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声音冷冽如冬日寒风,“刀疤刘此刻身在何处?”
吴友德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人……人实在不知啊!每次都是他主动找上门来!上次见面,便是他送药粉之时……王爷!人所知已尽数禀报!求王爷开恩!饶人一命!也饶了我家人吧!”
云墨尘不再看这个瘫软如泥的叛徒,起身对舒玄道:“看好他!”随后,他的目光变得凌厉,“即刻入宫!秘密捉拿那个太监顺子!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同时,封锁所有消息,对外宣称吴友德乃胡九余党,因违法乱纪已被正法!白芷居即刻查封,所有账册物品一律封存,细细审查!”
“遵命!”舒玄应声,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寒光。终于,这起下毒案的直接执行链条,露出了水面!
然而,当舒玄紧握云墨尘的手令,悄无声息地潜入皇宫深处,寻至御膳房时,迎接他的却是一则不祥之音——那位负责药材采购的太监顺子,竟在宸妃中毒事件爆发的当日黄昏,以老母病危为由请假出宫,自此音讯全无!内务府的探子依据他所登记的城外住址前去探寻,只见空屋寂寥,人影不见!
顺子,逃逸了!这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倏然中断!
舒玄面色铁青,即刻下令全城秘密搜捕顺子的踪迹,同时深挖其在宫中的关系网络及可能的逃逸路线。然而,此人仿佛石沉大海,踪迹难觅。
祁王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云墨尘聆听着舒玄的禀报,面色凝重如霜。吴友德的供词将矛头指向了江湖上的“血煞门”及一名唤作“刀疤刘”的联络人。而下毒的直接执行者顺子,却神秘失踪。这条毒链的后半截,再度被迷雾笼罩。
“血煞门……刀疤刘……”云墨尘的手指轻轻敲打着书案,“一个江湖组织,何以涉足朝堂纷争?何以对本王的血脉下手?是受雇于人?还是……与胡九有着更为隐秘的勾结?”他目光如炬,转向舒玄,“动用我们在江湖上的所有暗桩!彻查血煞门!彻查刀疤刘!查清他们近来的动向,以及所接的任务!尤其是……与京城有关的!”
“属下遵命!”舒玄神色肃穆,“血煞门虽根基在西南,但京城之内必有他们的耳目与接应。属下亲自督办此事!另外,顺子的追捕亦不会松懈!”
“还有,”云墨尘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吴友德提及,刀疤刘下达毒指令是在十日之前。十日……恰值王妃入宫未久!宫中定有人泄露了王妃的居所与用药详情!给本王查!长宁宫、御膳房、太医署,所有能触及王妃药方与动向之人!尤其要查……在顺子离宫之前,他与何人有过异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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