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猛然下陷，碎石如浪翻涌。叶凌霄刀尖点地，借力稳住身形，肩头伤口裂开，血顺着臂滑到刀柄，又被他掌心攥紧抹去。前方黑气旋涡骤然收缩，化作一道人形轮廓，周身符纹流转，如同活物般起伏。
数十道身影从黑雾中踏出，步伐整齐划一。他们全身覆着暗金重甲，甲片边缘泛着幽蓝光晕，手中兵刃皆非寻常制式——有双头长戟、三节弯镰、倒刺链锤，每一步落下，地面便震一次，灵压层层推进，逼得中路队伍接连后退。
“停！”叶凌霄低喝，声音穿透混乱，“三才阵，列！”
三人本能成三角之势。沈清璃左掌贴地，指间灵流渗入焦土，一圈淡青色波纹扩散而出，将地下残余震荡缓缓平复。她的呼吸微沉，体内九转医诀悄然运转至第三重，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伤势。
故人立于后方断岩之上，残笔悬空，指尖划破，鲜血滴落笔端。他手腕轻抖，虚空划出一道扭曲符线，随即炸开成片幻影，遮掩了主力撤湍轨迹。那层屏障并不持久，只撑了数息便被敌方灵压撕裂，但已足够争取布防时间。
敌阵未动，仅是缓步逼近。最前方那名持戟者面具无面，只留一道狭缝透出冷光。他拖戟前行，戟尖与地面摩擦，竟燃起黑色火焰，一路烧灼出焦痕。
一名先锋弟子冲上前，挥刀劈向其侧肋。刀刃尚未触及甲胄，对方只是微微侧身，抬手一格，反手一撩。链锤横扫而至，正中那人胸口，护甲崩裂，整个裙飞出去，落地时手臂扭曲变形，再无声息。
叶凌霄瞳孔一缩。那一击并非靠蛮力，而是精准借用霖面震动的频率，将冲击力放大数倍。他脑中闪过进入主坑前察觉的异常波动——这不是普通守卫，也不是血肉之躯。
“符傀。”他传音入密，声音极轻，“不是活人，是阵核催生的战将。”
沈清璃闭目感应片刻，眉心微蹙。“它们在吸地脉之力，每走一步，脚下都有细微灵频共振。刚才那一下，就是靠共鸣把攻击反弹放大。”
故人笔尖轻颤，在空中补画半道残符，推演路径。“地核供能，切断节点可迟滞行动。但……”他顿了一下，“这些符傀身上有三层嵌套阵纹，普通截断只能干扰两息。”
“够了。”叶凌霄握紧星陨刃，“只要能停顿，就有机会破防。”
话音未落，敌阵骤然提速。三名符傀呈品字形突进，速度远超之前，刀锋破空之声刺耳尖锐。正面硬接必遭重创，若退，侧翼暴露，阵型即溃。
叶凌霄迎上一步，星陨刃仅出半尺，刀锋斜压，以“敛锋式”卸力滑斩。他不求尚，只为试探。刀刃擦过其中一具符傀的手臂，火星四溅，却未能切入甲胄分毫。反震之力沿刀传来，他顺势跃退，落地时脚跟碾碎一块焦石。
就在他退开瞬间，沈清璃右手一扬，一枚细如发丝的灵箭射出，缠住左侧符傀脚踝。那傀儡脚步果然一顿，动作迟滞半瞬。她立刻传音：“有效！但束缚力不足。”
故人立即响应，残笔疾书，一道血符打入地面裂缝。符光一闪，那符傀全身僵直，关节锁死，维持原姿两息后才恢复行动。它缓缓转头，面罩缝隙中的冷光锁定故人所在位置。
“确认了。”沈清璃低声，“依赖地脉供能，截断可制。”
“但不够强。”故人抹去笔尖血渍，重新蘸血续写，“需要更深层的节点破坏，否则只是拖延。”
叶凌霄盯着前方敌阵。三具符傀已重新列位，其余二十多具仍在稳步推进，没有追击意图，也没有急躁迹象。它们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测试己方反应。
他忽然开口：“它们不怕我们逃。”
沈清璃一怔，随即明白。“对。它们不急攻，是因为知道我们无路可退。主符阵就在身后，撤就是放弃总攻。”
故人抬头看向主坑中央。那里黑气虽散，但坑底仍有微弱红光闪烁，显然是阵核仍在运作。若不能及时摧毁，敌方可无限召唤此类战将。
“不能再拖。”叶凌霄收刀入鞘，双手交叠按于刀柄末端，身体微微下沉，“我来牵制领头者，你们找机会切断供能节点。”
“你一个人？”沈清璃皱眉。
“不是一个人。”他目光扫过两人，“是配合。我吸引注意，你们动手。等我信号。”
话音落下，他猛然踏地，身形如箭射出。地面因这一踏裂开数道深痕，尘浪翻滚中，他直菩首。
那持戟符傀终于停下脚步。其余符傀也同时止步，列成半圆阵型，将中路主力彻底围困。
叶凌霄冲至十步之内，星陨刃仍未完全出鞘。他左手握鞘，右手执柄，刀身斜压肩后，灵力缓缓注入。每一步踏出，脚下裂纹便延伸一分。
敌首缓缓抬起长戟，黑焰自戟尖升腾而起，环绕周身形成一道螺旋火幕。它没有话，也没有多余动作，只是静静伫立，仿佛在等待对手先出手。
七步。
叶凌霄右脚猛然一顿，地面塌陷，身形借力弹起，刀鞘横扫，砸向对方膝盖。这是虚招，只为逼其移动重心。
符傀果然微侧，长戟横挡。金属相撞，发出沉闷巨响。叶凌霄借反震之力翻身落地，右手一抽，星陨刃出鞘三寸，刀锋顺势划向对方咽喉。
铛！
戟杆回旋格挡，精准命中刀刃侧面。一股巨力传来，叶凌霄虎口发麻，刀身偏移。他未做停留，顺势滚地闪避，身后两名符傀已同时出手，双刀劈落，将他原先立足处劈出两道深沟。
他翻身站起，呼吸略重。刚才那一挡，对方不仅反应极快，而且预判准确，根本不像是无意识的傀儡。
“不对劲。”他在心中默念，“它在学习。”
沈清璃察觉异样，立刻传音：“你发现了什么？”
“它记住了我的节奏。”叶凌霄低语，“第二次交手，它已经能预判我的变眨”
“那就不能用老套路。”故人沉声回应，“换打法，打乱频率。”
叶凌霄点头，不再犹豫。他猛然跃起，星陨刃全数出鞘，刀光乍现，直取敌首面门。这一次他不再保留，灵力灌注全身，速度提升至极限。
符傀举戟格挡，却被这一击震退半步。就在此刻，沈清璃双手结印，一道灵丝再次射出，缠住其右腿。几乎同时，古人笔尖落下，一道复合血符打入地面节点。
轰！
地底传来闷响，符傀动作骤然停滞。它的关节发出金属摩擦声，身体僵直两息，随即开始缓慢恢复。
就是现在！
叶凌霄刀锋一转，横斩而去。刀刃切入其腰腹甲胄缝隙，火星迸射，终于留下一道明显裂痕。
符傀猛地抬头，面罩缝隙中冷光暴涨。它左手突然松开戟杆，五指张开，掌心浮现出一枚旋转符印。
地面开始剧烈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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