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血迹还没干透。
叶凌霄站在通道尽头，前方是一片开阔的谷底。岩壁高耸，围成一个然的环形空地。中央有一座低矮石台，表面布满裂痕，一道暗红色光幕笼罩其上，将整座石台封住。光幕中悬浮着一物，通体银白，形如短杖，静静旋转。
沈清璃走到他身侧，呼吸略沉。她没话，目光落在那光幕上。
“禁制比之前遇到的都深。”叶凌霄开口，声音不高，“不是靠蛮力能破的。”
他向前走了两步，停下。指尖刚靠近光幕边缘，空气中便传来一股压迫感，像是有东西在拉扯他的神识。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换了一种状态。
盘膝坐下。
他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掌心朝上，开始调整呼吸节奏。心跳慢慢放缓，体内真气随之流动，不再像平时那样直冲经脉，而是顺着某种缓慢的节律起伏。
这是《九转医诀》里的基础法门——脉察术。不靠神识强探，而是让自身气血与外界微动同步，像听诊一样去感知能量的走向。
地面有震动，极细微，普通人察觉不到。但他能感觉到，这震动和光幕中的灵力波动是连着的。
三息后，他睁眼。
“这禁制走的是经络路线。”他，“十二正经，一条不落。”
沈清璃皱眉：“你是，它像人身上的经脉一样在运行？”
“对。而且有堵塞点。”他站起身，走到光幕前，“只要找到堵的地方，用对应的手法疏通，就能断开连接。”
他抬手，在空中虚划。指尖带着真气，模仿金针渡穴的动作。每划出一段轨迹，光幕就轻轻晃一下。当他完成手太阴肺经的路径时，红光明显黯淡了一分。
“有用。”沈清璃低声。
叶凌霄没听。继续下一个经脉。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他一条跳过，动作越来越快。每一次结印完成后，光幕的颜色都在变浅。
到邻七条经脉时，异变突生。
光幕猛地一震，一股寒意从内部冲出。叶凌霄立刻后退半步，但还是被扫中肩头。皮肤瞬间发麻，像是被冰水浇过。
“它在反击。”沈清璃上前一步，挡在他前面，“不能再硬来了。”
“不是硬来。”他走到她旁边，“是它察觉到有人要拆它的根。”
他闭上眼，再次进入那种沉静的状态。这一次，他不再急着打通经络，而是放慢速度，仔细感受每一条线路的能量流向。
过了片刻，他忽然睁开眼。
“不对。这不是完整的十二经。”他，“少了一条——督脉。”
他看向石台中央。那银白短杖下方，正好对应督脉的起始位置。
“主脉藏在里面。”他低声道，“整个禁制的核心，就在神器本身。”
沈清璃回头看他：“那怎么解？”
“得有人进去。”他，“把里面那条脉的节点打开，外面的才能全断。”
“你会死。”她直接。
“不会。”他摇头，“我用的是医术手法，不是破阵。就像开药引病，不是砍树断根。只要动作准，它不会当成攻击。”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没再劝。
叶凌霄重新走到光幕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抬起，指尖凝聚一丝极细的真气。他开始模拟金针入穴的动作，但这次是朝着光幕中心刺去。
真气触碰到屏障的瞬间，光幕剧烈波动。他没有收回，反而继续推进。像是在推一扇沉重的门。
五指一张，猛然发力。
嗡——
一声低鸣响起。光幕裂开一道缝隙，仅容一人通过。里面传出一股温热的气息，和之前的冰冷完全不同。
他迈步就要进去。
沈清璃一把抓住他手腕。
“你只有一次机会。”她，“它要是不认你，你进去了也出不来。”
他点头：“我知道。”
她松手。
他走入光幕。
里面的空间不大，像是独立出来的一块区域。地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和那银白短杖完全吻合。他站在凹槽前，伸手去碰。
指尖刚接触，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
一座山峰，夜里燃着火光。一个人站在山顶，手里握着同样的短杖。身后倒着许多人，血流成河。那人转过头，脸看不清，但那股孤绝的气息，熟悉得让他心头一震。
画面消失。
他收回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刚才那一瞬，他感觉到了前世的气息。
不是记忆，是烙印。
他不再犹豫，转身走出光幕。
“怎么样？”沈清璃问。
“我见过它。”他，“在很久以前。”
她没追问，只是点零头。
叶凌霄再次抬手，这次是对着整个光幕。他运起《九转医诀》第三重的“通络引气式”，十指翻飞，连续划出十二条经络路径。最后一点落在督脉的位置。
光幕剧烈颤抖。
咔的一声，像玻璃碎裂。红光彻底熄灭。
石台上的银白短杖停止旋转，缓缓落下，掉进那个凹槽里。
“它降下来了。”沈清璃。
叶凌霄走上前，伸手握住短杖。
入手温润，不像金属也不像玉石。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体内，和他修炼的《太虚剑经》气息产生了某种共鸣。他能感觉到，这东西和他曾有过联系。
他试着注入一丝真气。
短杖微微发亮，随即又暗下去。不是拒绝，像是在等更多。
“它还没完全认你。”沈清璃。
他没话，盘坐在地，把短杖横放在腿上。双手覆在上面，开始用《九转医诀》中的“养气归元”之法，将自己的气息一点点送进去。
像调理病人，而不是驾驭武器。
时间过去很久。
短杖的光芒逐渐稳定，温度回升，变得柔和。最后，整根杖体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不再闪烁。
他睁开眼。
“它记得我。”他。
沈清璃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触短杖表面。银光微微波动，却没有排斥。
“那它也会听你的话。”她。
两人站在一起，看着手中的神器。周围空气安静，连风都停了。
“有了这个，我们能对付他。”她。
“不只是对付。”他握紧短杖，“是结束。”
她转头看他。
他目光平静，但眼神深处有种东西变了。不再是单纯的追击者，而是回到了某种本源的位置。
他们站了很久。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叶凌霄抬头，看向山谷出口的方向。
“他还在跑。”他。
“那你现在就能追上去？”她问。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短杖，沉默了几秒。
然后抬起手，将短杖举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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