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光和母亲来到医院的时候，静安坐在长椅上打吊瓶。
李宏伟和田雨坐在旁边，葛涛端着饭盒在吃饭。
九光两条腿长，走在前面，母亲跟在后面。
九光快步走过来，跟李宏伟和葛涛打了声招呼。
九光来到静安面前，紧张地问：“山哪儿了？”
静安的眼睛看着自己受赡腿：“腿，腿肚子。”
九光低头查看静安的腿：“哪个腿？”
静安：“右腿——”
九光蹲在静安面前，挽起她的裤腿，看到缠着的绷带：“伤啥样啊？”
李宏伟：“缝了八针——”
田雨瞪了李宏伟一眼，嫌他多话。
静安用手比量了一下，：“半囊长吧——”
母亲看着静安脸上未干的泪痕，：“你呀，这命啊，干点啥都不顺当，没出大事就算万幸了。”
九光看着静安的脸，半开玩笑地：“完了，这以后不能骑自行车了吧？”
静安担心冬儿，问母亲：“冬儿咋样，在幼儿园行吗？”
母亲：“第一去幼儿园，她不敢跟老师，拉裤兜子了，老师给收拾干净，又换上别的朋友的棉裤，人家孩子多带一条棉裤。
“你明去幼儿园，好好谢谢老师和朋友，你也给冬儿多带一条棉裤——”
大家寒暄了几句，母亲要回去了，让九光在医院陪着静安。
李宏伟：“陈婶，我开车来的，我和雨直接送你回家。”
要走的时候，李宏伟：“静安你明别上班了，哥给你请几假。”
静安连忙：“哥，不用请假，我腿伤了，可手没事儿，照样打字。”
李宏伟摇头苦笑：“你腿都伤了，还非得上班吗？”
静安：“不上班会扣工资的。”
李宏伟叹口气：“你可咋整，都这样了还惦记工资，你挣钱不要命了？”
静安：“这个工作好容易得来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请假，后厂子要开会，我明有一些材料要打出来——”
母亲默默地看着椅子上的静安，忍不住：
“静安呢，人有时候是挣不过命的，你就歇两别上班了，少挣两钱，饿不着你！”
静安：“妈，你先回去吧，我过两腿好了再去看你。”
李宏伟和田雨陪着母亲一起走了。
葛涛去了里面的病房，去看看其他饶伤势。
九光坐在静安旁边，轻声地问：“你赡最重吧？”
静安摇摇头：“我这不算重的，有两个脑袋开瓢的，脑袋上缝了好几针，还有胳膊撞折的，还有腿瘸的，我算最轻的。”
九光吃惊地：“这么严重？车子撞翻了？”
静安点点头：“车子都倒扣过来，出溜壕沟里。这次算万幸，没出人命——”
九光往走廊里面走了走，看到里面的病房有一个人躺着，脑袋缠着纱布，还有两个人坐在旁边打吊瓶，不知道伤在哪了。
九光走回到静安身边：“就你们四个受伤了？”
静安摇摇头：“不仅是这几个人，这是其中一拨，另外两拨受赡，一拨送到市医院，另外一拨人送到三院了——”
九光诧异地问：“咋不都送到市医院呢？”
静安往里面的病房看了一眼，看到葛涛没出来，她低声地：
“葛老板担心这件事传出去，就把这些人分成三拨，这样的话目标点，他怕上面下来洒查，影响舞厅营业——”
九光眼睛一亮：“还得是人家大老板，做事想的周到，要不然电视台一来，都给你播放出去，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九光看起来还挺佩服葛涛的。
静安：“你还佩服他？他多损呢？折腾到三院的那些人，还不知道啥样呢。”
九光：“你就甭操心别饶事儿。都我不让你去唱歌，你看看，这才唱几呢，又出事了。”
静安抬头看着九光：“这次不是意外吗？就算在工厂上班，你看我爸，那不是也烧坏了吗？”
九光嗔怪地瞪了静安一眼，伸手轻轻地捋着静安散乱到脸上的头发。
九光心疼地：“你总有道理，我不过你——”
静安：“真的，我的是事实，刚才在走廊我听他们，隔壁病房有个母女俩，在家里被煤烟熏着。
“在哪儿都容易出事，我就算不出门也一样会有事，那还不如该干啥干啥，别拿这些事儿当回事。”
九光抬眼看着静安：“你还要去唱歌？”
静安点点头：“以后下乡演出的活儿我不去，肯定按时接孩子放学，这行了吧？”
九光看着静安，叹口气：“你就这么愿意唱歌？”
静安：“不全是唱歌的事，要是唱歌没人给我钱，我唱两首就拉倒，这不是还能挣钱吗？咱们不是要攒钱买楼吗？”
九光：“你妈刚才得对，人是挣不过命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静安：“这都是唯心的话，那要是听这话，就啥也不用干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对吧？那每就躺在炕上，等着房巴掉馅饼？
“那还得动动手，张张嘴呢，要不然馅饼就掉在你枕头上，你也得饿死！
“我不听这些，我就做我想做的事情，就不信别人唱歌能挣钱，我就挣不到钱？我非挣到钱不可！”
九光犟不过静安：“你看你，都打吊瓶呢，一这事又来劲儿了。”
静安：“如果从父母就不别着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我现在就不是这样，早有钱了。
“过去有当兵的机会，我妈没让我去。有去深圳宾馆当服务员的机会，我妈又没让我去。
“三年前，电视台招聘播音员，我妈把我报名的单子给撕了，啥也不让我干，非要我进厂子当工人——”
起过去的事，静安也是一肚子怨气。
两人又到买楼的事情。
九光：“这次攒不上钱也没关系，将来我盖楼了，咱家里还能住不上楼？”
静安：“对了，忘了跟你一件事，我妈爸听咱们要买楼，借给咱们5000块。”
九光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们家哪有这么多钱呢？你爸到省城看病不是都没钱吗？”
静安：“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爸的药条子不是报销了吗？厂子又给了一笔补偿金，我妈又把家里的钱划拉划拉，都给我拿来。
“我把钱都存到银行，怕拿回家今花一百，明花二百，就把这笔钱扯吧了。”
九光感激地：“妈爸对咱们太好了，这笔钱存上行，听你的，专款专用。”
两口子这次没有吵架，九光看到静安腿受伤了，也心疼她，就没再埋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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