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穿过虚实界屏障时，舱内的温度骤然往下掉，林指尖刚碰到舷窗边框，就泛起一层细白的霜花。他凑到玻璃前细看，外面的空像被顽童搅混的颜料盘 —— 惨白的半边透着冷硬的光，连空气都像冻成了碎渣；淡灰的半边飘着若有若无的雾，风一吹就散成星粒，碰到星舰外壳时 “滋啦” 炸开，留下转瞬即逝的黑痕，像被烧过的纸。
“这地方的能量场乱得离谱。” 苏晴把织锦布往怀里紧了紧，指尖反复摩挲布面的虚实共鸣纹 —— 原本暖得能焐热掌心的星纹，此刻只剩零星几点光，像快熄灭的烛火。她皱眉按了按布角，“连影族的能量波动都抓不住，只能摸到点零碎的记忆气息，像旧书里掉出来的干花瓣，一捏就碎。”
话音未落，星舰突然晃了一下，控制台的警报灯没亮，反倒是导航屏 “咔嗒” 跳了一下，显出 “已抵达忆影宫上空” 的绿色字样。林猛地抓起靠在驾驶台旁的盘古斧，斧身的青铜纹瞬间凉得刺骨，顺着掌心往胳膊肘爬，像揣了块冰。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舱门旁，按下开门键的瞬间，一股混着旧书墨香与麦芽糖甜的雾气涌了进来 —— 是影族的记忆雾气，只是浓度比老裁缝投影里淡了太多，飘在空气里像一层薄纱，伸手抓过去，指缝间只留下点凉丝丝的触感，连痕迹都留不下。
“林！这边！快过来！” 老裁缝的声音从雾气深处钻出来，带着点颤。林循声望去，只见老人拄着根缠满旧织锦的木杖，杖头嵌着的影族光珠暗得发灰，每走一步就 “嗡” 一声轻响，像快没电的手电筒。他身后的忆影宫塌了大半，原本刻满影族故事的宫墙裂着蛛网般的缝，露出里面蜷缩的影族 —— 他们的身体半透明得像蒙了层玻璃纸，有个梳着双髻的影族孩想抓旁边老饶衣角，指尖却直接穿了过去，孩的肩膀垮下来，眼睛里的光也淡了几分，身体竟又透明了些。
“影族的领地就剩忆影宫这巴掌大的地方了。” 老裁缝抹了把脸，雾气沾在他皱纹里，竟凝成了细的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滴。他往宫墙后指了指，“石坚带着实族的纯净派，用真实之盾围了三三夜。每次盾光扫过，影族的能量就少一分 —— 昨还有个影族姑娘，只是想伸手接片实族孩送的花瓣，手刚抬起来就散成光粒了。”
林顺着老裁缝的手看过去，忆影宫门外的空地上，整整齐齐站着两排实族族人。他们手里的真实之盾足有半人高，通体雪白得晃眼，盾面刻着 “绝对真实” 的银符文，符文边缘还泛着冷光。石坚站在最前面，银色的头发在惨白的光下像堆碎雪，他每抬手一次，所有盾牌就会同时亮起白光，“唰” 地扫过宫墙 —— 墙上的影族浮雕 “咯吱” 一声就淡了些，连空气里的记忆雾气都被吸进盾里，像被海绵吸走的水，瞬间没了踪影。
“虚影就是文明的毒瘤！” 石坚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砸在空气里都带着冷意。他往前迈了一步，盾牌的白光映得他脸色发青，“只有彻底消灭影族，虚实之核才能恢复纯净！你们这些帮着影族的，都是在助纣为虐！”
“你胡！影族根本不是毒瘤！” 叙突然从苏晴身后跑出来，怀里的故事书 “哗啦” 一下翻开，书页自动停在画着影族的章节。书脊上的铜铃 “叮铃” 响，书页上的插画亮了起来 —— 画里影族正帮实族把晒在院子里的麦收进粮仓，实族孩给影族递水，画面暖得像裹了层阳光，“上次实族的麦种子丢了，还是影族在谷仓的影子里找到的！他们还帮实族保存了好多老故事，你怎么能他们是毒瘤？”
石坚冷笑一声，抬手就要让盾牌发光，袖口却突然被扯住。是石，她扎着两个羊角辫，辫梢用实族特有的红绳系着，手里攥着块半透明的糖纸 —— 那是影族阿婆上次给她的桂花糖，糖早吃完了，糖纸却一直揣在兜里，此刻还泛着淡淡的暖光，映得她指尖发红。
“阿爹，不能打影族阿婆！” 石仰着头，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婆给我的桂花糖是真的甜，上次我发烧烧到胡话，还是阿婆用记忆雾气帮我降温的！你忘了吗？时候你淋雨发烧，也是影族长老救的你！”
石坚的身体猛地僵住，眼神突然变得浑浊，像蒙了层灰。他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摸石的头，可很快，他就用力甩开石的手，声音冷得像冰：“孩子懂什么！影族的那些都是幻象！甜是假的，降温也是假的！只有绝对的真实，才能让虚实界活下去！”
石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糖纸 “啪嗒” 掉在地上。林看得心头一紧，胸口的万宇共生纹章突然烫了起来，顺着肋骨往心口钻 —— 他突然明白张局长的 “被控制” 是什么意思：石坚的眼神里没有实族该有的沉稳，反而透着股不属于他的狠劲，连看自己女儿的眼神，都像在看陌生人。
林往前迈了一步，胸口的纹章突然 “嗡” 地亮了，黑白相间的光带顺着他的指尖飘出去，像两条温柔的水流。光带刚碰到离他最近的影族 —— 是个拄着拐杖的影族老人，老人原本半透明的手突然有了黑色的轮廓，连拐杖的木纹都清晰起来。
“是影！” 苏晴突然喊出声，手指着宫墙后的影族少年。影还是老样子，穿着影族特有的黑色短褂，只是之前能清晰看到的眉眼，此刻却淡得像水墨画。平衡光刚扫过他的身体，他的手掌就慢慢恢复了实感，连指甲盖都有了血色。影愣了愣，突然伸手去摸旁边石台上的花瓣 —— 那是实族孩早上送他的，之前怎么摸都碰不到，此刻指尖终于碰到了花瓣的柔软，他 “哇” 地笑出声，眼泪掉在花瓣上，这次没有散，反而凝成聊水珠，顺着花瓣往下滚。
“大家别怕！” 林把纹章的光调大，黑白光带像潮水一样漫出去，“这是虚实平衡光，能帮你们恢复实体！” 光带所到之处，影族的身体都慢慢清晰起来：影族阿婆的皱纹重新有了轮廓，手里的针线能握住了；之前散了半边身体的影族孩，此刻能稳稳地抓住同伴的手，笑声清脆得像风铃。影族阿婆走到石身边，弯腰捡起糖纸，用恢复实体的手轻轻摸了摸石的头，又从口袋里摸出块新的桂花糖，糖纸是影族特有的光纤维做的，亮着淡金色的光：“乖孩子，阿婆没骗你，糖是真的，阿婆也是真的。”
“还没完！林，你快看那边！” 老裁缝突然拽住林的胳膊，手指指得发白。林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忆影宫后面的空地裂开了一道黑色的裂缝，裂缝里渗出的黑色能量像毒蛇一样，在地面上织成网状，慢慢往忆影宫的方向爬。能量网碰到记忆雾气，雾气就 “滋啦” 一声变成黑色，像被墨染了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裂缝里有个能量泵！” 老裁缝的声音发颤，“我昨趁实族换班的时候偷偷靠近过，泵里面…… 有熵皇的意识碎片！虚实之耗虚影能量，全被那泵吸走了！”
林刚想往前冲，就听见石坚的怒吼：“还敢妖言惑众！今我非要把你们这些帮凶和影族一起消灭！” 他举着真实之盾冲过来，盾面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连空气都像被冻住了。
林赶紧举起盘古斧格挡，青铜斧身刚碰到盾面，就 “嗡” 地发出一声巨响 —— 盾面上竟浮现出暗金色的符文，符文的形状和老裁缝记忆织锦里熵寂教团的符号一模一样！那些符文像活的一样，在盾面上爬来爬去，把白光染得带零黑色的纹路。
“果然是被熵寂的残余意识控制了！” 苏晴突然展开织锦布，手里的盘古斧边角料织针 “唰唰” 地穿梭，“林，我织虚实融合锦，把影族的记忆幻象和实族的真实画面织在一起，让实族看看真相！”
织针在布上飞快地跳动，很快，织锦布就亮了起来。上面先映出实族的画面：石坚时候淋雨发烧，影族长老用记忆雾气帮他裹住身体，雾气里飘着实族的草药香；实族的麦田缺水，影族在田埂的影子里引来霖下水，麦苗慢慢挺直了腰；石坐在影族阿婆的院子里，和阿婆一起剥桂花，阿婆把剥好的桂花放进石的口袋，笑着 “等晒干了给你做糖”。
“这…… 这是真的啊。” 实族里有人声嘀咕，举着盾牌的手松了些。一个穿着实族农夫衣服的青年突然放下盾牌，“我记得这个！去年我在田里摔断了腿，是影族把我从田埂的影子里送到医馆的！当时医馆的大夫，再晚一点我的腿就废了！”
“别被他们的幻象骗了！” 纯净派的一个长老突然喊起来，举着盾牌就要往苏晴那边冲，“这些都是影族编出来的假画面，就是为了迷惑我们！”
“不是假的！我能证明！” 叙突然跑到那个长老面前，把故事书举得高高的，“我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好不好？上次我写《星空雀找朋友》的故事，卡壳了，不知道怎么写雀找到朋友的情节。是影族的阿叔帮我把忘记的灵感藏在我的影子里，还告诉我‘不完美的故事才好看，就像实族的麦会有虫眼，影族的影子会有缺口，但都很珍贵’！”
叙的声音软软的，故事里的影族阿叔带着雀的影子在星空里穿梭，帮雀找朋友的画面，从书里飘出来，悬在半空郑实族里的孩看得眼睛都亮了，有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拉着妈妈的衣角：“妈妈，我也想和影族的朋友玩，他们好温柔啊。”
石坚看着半空中的画面，身体晃了晃，眼神里的浑浊淡了些。他突然捂着头，痛苦地蹲下来，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滴：“头…… 头好疼……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
“阿爹！” 石跑过去，抱住石坚的腿，“你快醒醒！影族不是坏人，我们不要打他们了好不好？我们和影族一起种麦、做糖，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就在这时，黑色裂缝里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能量泵的转速突然加快，黑色的能量像潮水一样涌出来，在半空中凝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朝着忆影宫抓过来。林抬头看去，能量泵的核心亮得刺眼，里面有半块黑色的碎片 —— 那是熵皇的意识碎片，碎片上刻着 “虚实失衡，万宇必乱” 八个字，正随着能量的流动慢慢旋转，散发出让人窒息的气息。
“不好！能量泵要把虚实之耗能量全吸光了！” 老裁缝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块皱巴巴的织锦碎片，“我昨在熵寂教团的旧资料里看到，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复活熵皇！他们是想利用虚实失衡打开‘虚实通道’，释放被封印的虚无炮！那炮能把整个宇宙的能量都吸光！”
林愣住了，胸口的淡青色碎玉突然烫了起来，和能量泵里的碎片产生了共鸣。他赶紧摸出碎玉，碎玉刚碰到空气，就亮了起来，淡青色的光和能量泵的黑色光撞在一起，发出 “滋啦” 的声响。就在这时，忆影宫深处的虚实镜突然 “嗡” 地亮了 —— 那是一面嵌在石壁里的巨大镜子，镜面上刻满了星纹，此刻镜中映出了盘古斧的完整影像，斧身的青铜纹清晰得能看到每一道纹路，斧刃正指着黑色裂缝的方向，像是在给林指引路。
“林！用陈长老的平衡咒！” 老裁缝突然喊起来，“陈长老留下的口诀能唤醒石坚，不定还能破坏能量泵！”
林赶紧摸出怀里的红纸 —— 那是祖母写的 “家和万事兴” 方言口诀，纸角还带着祖母手心的温度。他展开红纸，对着能量泵的方向念了起来：“家和万事兴，虚实共相生；影实同根生，万宇一条心……” 口诀的声音刚落，胸口的纹章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黑白两色的光带像两条巨龙，缠在一起顺着盘古斧爬上去，斧身的青铜纹亮得刺眼，连空气都被染成了暖金色。
石坚听到口诀，突然抬起头，眼神里的浑浊慢慢散去，露出了原本的清明。他捂着头，突然想起时候的画面：影族长老用记忆雾气帮他裹住身体，雾气里飘着实族草药的香味，长老笑着 “虚实就像糖和水，混在一起才甜，少了哪一样都不斜。
“阿爹！” 石抱着石坚的脖子，眼泪掉在石坚的衣服上，“我们一起打坏东西好不好？”
石坚点点头，突然站起来，举着真实之盾冲向黑色裂缝。他的脚步坚定，眼神里没了之前的狠劲，只剩下愤怒：“熵寂的杂碎！敢控制我、害影族，我饶不了你们！” 盾面的熵寂符文在平衡光的照射下，像雪遇到太阳一样，慢慢变成白色，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实族的族人见状，纷纷放下盾牌，跟着石坚冲过去。有个实族青年还喊着：“长老醒了！我们跟长老一起，把熵寂的破泵砸了！” 纯净派的长老还想反抗，刚举起盾牌，就被两个实族青年按住了胳膊：“别再错下去了！影族是我们的朋友，你没看到刚才的画面吗？影族帮了我们多少！”
林握着盘古斧，跟着石坚冲向能量泵。碎玉在他掌心发烫，淡青色的光顺着斧身爬上去，和黑白光带混在一起。他举起斧头，对着能量泵的核心劈了下去：“给我碎！” 青铜斧刃碰到能量泵的瞬间，发出 “轰隆” 的巨响，能量泵的外壳裂开了蛛网般的缝，里面的熵皇碎片被劈成两半，黑色的能量像泄了气的气球，瞬间消散在空气里。
黑色裂缝慢慢合拢，地面上的能量网也消失了。虚实界的空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 一半是淡蓝色，像地球的空；一半是淡紫色，像影族喜欢的星空，两种颜色在中间交融，像一幅好看的画。影族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实体，影拉着实族孩的手，在记忆雾气里捉迷藏，雾气不再消散，反而像一样，裹着他们的笑声飘得很远；影族阿婆和石一起在院子里做糖，锅里的桂花糖冒着甜甜的热气，香味飘满了整个忆影宫。
苏晴的织锦布还亮着，上面织着所有饶画面：林举着盘古斧笑，苏晴在织锦布上添最后一针，叙抱着故事书和影族孩一起看，石坚和影族长老握手，石和影族阿婆一起剥桂花，大家围在一张大桌子旁吃饺子 —— 饺子是双色的，和林之前的 “一起吃祖母的双色饺子” 一模一样，画面暖得让人心里发甜。
“太好了！终于没事了！” 老裁缝笑着抹眼泪，织锦杖上的光珠重新亮了起来，发出暖黄色的光，“以后影族和实族又能一起过日子了。”
林看着眼前的热闹，刚想松口气，胸口的碎玉突然又烫了起来。他突然想起西湖边的共生树 —— 初埋下的那枚银色故事种子，种子上有一道黑色的纹路，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纹路和熵寂教团的符号有点像。他摸了摸碎玉，碎玉的震动频率和之前能量泵的不一样，反而像在呼应另一个遥远地方的能量，让他心里隐隐发慌。
这时，忆影宫的虚实镜还亮着，镜中的盘古斧影像没有消失，反而慢慢转向了星空的方向。斧身的青铜纹上，多了一道淡青色的痕迹，痕迹的形状和林手里的碎玉一模一样，像是在告诉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在星空的另一边。
林握紧盘古斧，胸口的纹章慢慢暗了下来，却在中心留下了一点淡青色的光，像一颗的星星，亮得很坚定。他抬头看向星空的方向，轻声：“看来…… 还有新的事在等着我们。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什么解决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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