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徐良玉收了鞭子，歪着头笑，“我打你爹了吗？”
廖春成顿住。
要打…还真没打……
徐良玉雷声大雨点，鞭子抽得雷厉风行，但抽的都是地面和他们护卫的武器。
徐青玉心中给萨摩耶竖大拇指。
看来这丫头也不笨，并非被人挑唆三两句就昏头的蠢货，这下气也出了，又让人抓不到把柄。
徐良玉将鞭子收拢插入自己腰间，目光落在廖桂山脸上，廖桂山心中默念好男不跟女斗，一下偃旗息鼓。
徐良玉则冷声道：“我这辆紫檀木雕花马车可是父亲特意从南疆寻来的百年老料，四角包着鎏金铜兽首，车帘用的是江南进贡的云锦，里头还衬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鲛绡纱。”
“拉车的那匹大宛良驹，是圣上赏赐给父亲的战利品，通体雪白，唯有四蹄乌黑，跑起来如踏乌云。”
“车厢内铺着整张白虎皮，冬坐着暖和，夏日则换上象牙丝编织的凉席。罢了——”
“跟你这乡下来的土包子这么多也没用。”徐良玉一如既往的发挥她抹了蜜那嘴功能，“就你那半钱银子…还不够我马车上挂着的一枚铃铛……你还想住一个晚上？你想得美！”
徐良玉环顾四下，无差别扫射了一番，随后视线才落在徐青玉脸上，“虽然你身上也一股穷酸味，但看在你给本姐帮过忙的份儿，给你一个近身服侍本姐的机会。走，回马车去。”
大姐发威啦。
大姐威武。
等徐良玉转身回马车上，徐青玉则去拿自己的行囊，大殿内落针可闻，一片死寂，她不去看廖桂山发黑的脸色，拿起行囊就要走，倒是廖春成问了一句：“青玉姑娘……”
徐青玉脚步顿下，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廖公子有事请讲……”
“你那位朋友……”廖春成心中也有后怕，瞧那位姐话做事嚣张跋扈，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
“朋友？”徐青玉微微一笑，瞳孔里倒影出点点火光，“廖公子抬举，我可算不上那位的朋友。”
廖桂山脸上挂不住，可到底被徐良玉那句“圣上赏赐”给吓住，他现在担心无意之中得罪了贵人，因而急切想要知道那女娃的身份，“你少卖关子，你不是认识她吗，她家住何方，她爹又是谁？”
徐青玉唇角微勾，半晌红唇轻启缓缓道：“她姓许。你们可以称呼她许姐。”
徐良玉是偷跑出来的，自然不能暴露身份。
“至于她父亲是谁…”她的目光落在廖桂山焦灼的脸上，语气刻意放缓，带着一种恶作剧的促狭，“许姐不让我。我也不敢。您还是亲自问她吧。”
徐青玉撑着油纸伞去了马车，徐良玉怨她啰嗦，“快点，你生个火堆，把本姐的湿衣裳拿去烤了——”
“好的，大姐。”
徐青玉吹了个口哨。
挨着萨摩耶可真好。
“你们是要去京都办事吧？”徐良玉悉悉索索的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从车窗扔给徐青玉，不等徐青玉回答就自己下了决定，“我要跟着你们去。”
“我们不去京都。”
“呵。”徐良玉冷笑一声，“这条官道就是去京都的。你少骗人。”
该死。
这萨摩耶还挺聪明。
“明我跟你们一起走。”徐良玉问也不问徐青玉就做了决断，“反正我没钱，我要是饿死了，我爹可不会放过你的。”
徐青玉一想，留下萨摩耶，让萨摩耶和廖桂山魔法对轰，实在是妙，因而就答应了。
外面下着丝丝细雨，马车内刚好容两个女孩子栖身，他们将那木板一抽推平，马车内部便形成了一张床。
徐青玉心里还挂着萨摩耶进京找心上饶事儿，铺床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嘴，“你心上人叫什么名字？你可知他人在哪里？”
徐良玉不肯，“等我事成以后再告诉你。”
徐青玉在心中为那位未曾谋面的男子点蜡，谁知萨摩耶分享欲很旺，即使徐青玉没问，她也兀自把心上饶事情来来回回了好几遍。
“我的心上人…文能提笔安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十七岁就带着北境十万将士夺回六州…我父亲跟着他的时候，我曾远远的看过他一眼……”
“我记得那很大的风，风吹草低，牛羊一群，山野的草丛中有个年轻男子打马而来…”
“他穿着玄色的衣裳，手持一柄银色长枪，胯下是一匹纯黑色的宝马，仿佛那风都只偏爱他一个人，吹得他的衣裳飘啊飘——”
“那一年，我十四岁…”徐良玉眼睛冒星星，少女那热烈的爱意全都藏在声音里，“当时我就想，我将来一定要嫁给他。”
徐青玉困得要死，眼皮打架之间还得陪大姐聊她的心上人，她声音嘟囔着，强迫自己听大姐话，“他一定长得很俊吧？”
什么一见钟情，全是见色起意！
“不止是俊，而是惊为人，就跟那画卷里走出来的神仙人物似的。你要是见过他，再见其他男人…你都觉得脏眼睛。”
哈？
一起俊俏，徐青玉倒想起梧桐苑那个傅老六。
那确实是惊为人。
坏得也惊为人。
徐青玉声辩驳，“其实你前未婚夫也很英俊。”
“别提他，你提那病秧子我就上火！他哪儿比得上我心上饶一根手指头？最重要的是，沈维桢是个短命鬼——”
徐青玉想起那日在魏家，沈维桢着一身青色衣裳，身形清瘦，皮肤雪白，像是受了伤藏在山林中的孱弱大妖。
气息微弱，却依然危险。
徐青玉拆穿她，“你分明就是看上他的脸。”
“不是！”徐良玉躺在徐青玉身边，夜里的山林温度骤降，徐良玉便凑近青玉取暖，娘子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心上人，“若没有他，咱们丢失的翼州十二州地还在大周朝手里呢，从元丰七年公主和亲开始，翼州十二地的老百姓活得猪狗不如。”
起战事，徐良玉作为将门虎女，罕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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