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商船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我们的乌篷船在江面上漂浮。甲板上一片狼藉,沈砚之昏迷不醒,林婉清靠在船舷上喘气,楚汐正用最后一点药膏给林婉清处理伤口,她的断指在林婉清胸口的淤青上按了按,疼得林婉清龇牙咧嘴。“肋骨断了两根。” 楚汐的声音带着疲惫,她从药鼎里舀出点绿色的药汁,往林婉清嘴里灌,“这药能暂时止痛,到了京城得找个正经医馆接骨。”
我把沈砚之拖进船舱,他的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胸口的衣服被血浸透了,冻成硬邦邦的一块。女学员的尸体就躺在旁边,她的眼睛紧闭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可她手腕内侧的 “周” 字烙印还在发烫,和我怀里的半块玉佩贴在一起,像是两颗跳动的心脏。
“得把船稳住。” 林婉清挣扎着站起来,扶着船舷往外面看,“刚才那阵撞击把船舵撞坏了,现在只能随风飘。” 她的声音带着疼意,每一个字都皱一下眉,“要是飘到幽冥教的老巢就完了。”
楚汐从怀里掏出个罗盘,指针在盘面上疯狂转动,最后指向西北方向。“现在往上游飘,离京城越来越远了。” 她把罗盘往我手里一塞,断指指向沈砚之,“你看好他,我去看看能不能修好船舵。”
我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玉佩。那半块刻着 “周” 字的玉佩和暗影卫首领送来的那块拼在一起,正好组成个完整的圆形,上面的云纹首尾相接,像是条游走的龙。父亲书房的密档里提过,这种云纹玉佩是皇室专用的,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拥樱
沈砚之突然哼唧了一声,眉头紧锁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我赶紧凑过去,他的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模糊的字:“陵墓…… 冰棺…… 不是……” 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刚入耳就散了。
我心里一动,他的陵墓难道是周明海藏冰棺的那座?可冰棺里明明是周若微的祖父,难道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就在这时,船尾突然传来 “咚” 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甲板上。林婉清的软剑立刻出鞘,她扶着船舷慢慢往后退:“谁在那儿?” 她的声音带着警惕,剑穗上的铜钱贴在掌心微微发烫。
甲板上没有动静,只有风吹过帆布的 “哗哗” 声。我握紧沈砚之的断剑,悄悄从船舱里探出头,月光下,一个黑影趴在船尾,一动不动,像是具尸体。
“是自己人。” 林婉清突然松了口气,软剑收了回去,“是暗影卫的人。”
我这才看清,那黑影穿着身黑色的夜行衣,背上插着三支弩箭,箭头都没入了大半。他的左手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指缝里露出点白色的东西,像是张纸条。
“还有气。” 林婉清探了探他的鼻息,突然脸色一变,“是首领!”
我赶紧跑过去,暗影卫首领的喉咙上插着支冰箭,箭尾的莲花镖穗还在微微晃动。他的独眼圆睁着,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嘴角挂着丝黑血,显然是中了剧毒。
“快!还有救!” 楚汐不知何时从船舵那边跑了过来,她的断指刚碰到首领的脖子就缩了回去,“冰箭上的寒气已经侵入心脉,没救了……”
首领突然动了动,喉咙里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他的右手慢慢抬起,指向我的怀里,独眼死死地盯着我。
“你想什么?” 我把耳朵凑过去,他的血沫喷在我的脸上,带着股铁锈味,“是关于我父亲的事吗?还是幽冥教的秘密?”
首领的嘴唇哆嗦着,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老主子…… 查到了…… 陵墓……” 他的话没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溅在我的玉佩上,把原本的青色染成了褐色。
暗影卫首领的血把玉佩染成了褐色。那颜色像是活的,顺着云纹的纹路慢慢蔓延,最后在玉佩中心凝成个的红点,像是颗跳动的心脏。他喉咙被冰箭射穿,话时血沫咕噜咕噜往外冒,可那双独眼里却闪着种诡异的光,像是看到了希望。
“陵墓…… 在哪?” 我追问,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他的皮肤冰冷,已经开始僵硬,“是不是周明海藏冰棺的地方?”
首领摇了摇头,头摇到一半突然停住,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他的右手死死攥着,指节发白,像是握着什么宝贝。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掰开他的拳头,里面是块破碎的玉佩,云纹缺了一角 —— 正好能和我腰间暗格里的那块拼上。
这玉佩我见过,在先帝寝宫的画轴上,系在一个穿守灵人服饰的老者腰间。画轴是父亲当年在皇宫当值时偷偷画的,上面的老者背对着观众,手里拿着串佛珠,腰间的玉佩在烛光下闪着温润的光。当时我还问父亲那是谁,父亲只是摇了摇头,让我别多问。
“这玉佩……” 我把两块碎片拼在一起,完整的云纹中间露出个的 “令” 字,是用金丝镶嵌的,在月光下闪着微光,“是先帝的贴身之物?”
首领的独眼突然亮了一下,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 “是”。然后他的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独眼里还残留着最后的光芒,像是在诉着什么秘密。
林婉清突然指着远处的水面:“快看!” 她的声音带着惊讶,手指颤抖着,“那是什么?”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水面上漂浮着许多黑影,像是一群水鬼在游动。那些黑影越来越近,我才看清,是些穿着黑衣的尸体,脖子上都缠着莲花镖穗,和莲花教杀手的打扮一模一样。
“是幽冥教的人。” 楚汐的声音带着凝重,她从药箱里掏出把匕首,“刚才的爆炸声应该是他们内讧了,这些人怕是被灭口的。”
就在这时,沈砚之突然从昏迷中醒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碎片…… 在龙睛……”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布满了血丝,“冰棺里…… 不是……”
他的话没完,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独眼里映出商船上的火光。远处的水面上,几艘幽冥教的商船不知何时着起了火,火焰在夜空中熊熊燃烧,照亮了半边。火光中,隐约能看到有人在甲板上打斗,惨叫声和兵器碰撞声顺着风传过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龙睛…… 难道是指皇陵里的石龙?” 我想起父亲密档里的记载,先帝的陵墓里有九条石龙,每条龙的眼睛都是用夜明珠做的,“难道玄冰令碎片藏在那里?”
沈砚之没有回答,他的抽搐越来越厉害,嘴角不断有血沫涌出。我赶紧按住他的人中,他却突然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身后,嘴唇哆嗦着不出话。
我回头一看,只见女学员的尸体坐了起来,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金色的光芒,像是两团燃烧的火焰。她的手慢慢抬起,指向远处着火的商船,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话:“孽障…… 自食恶果……”
话音刚落,远处的商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艘船被炸得粉碎,碎片飞溅到我们的船上,带着滚烫的火星。首领咽气时,商船突然传来爆炸声。我抬头看见桅杆上挂着具尸体 —— 是那个蒙面女子,脖子被自己的莲花镖穗勒断了,舌头吐出来老长,样子狰狞得可怕。
她的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块玄冰令碎片,碎片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蓝光,边缘的缺口像是在嘲笑我们。尸体晃荡时,我瞥见她后颈有个烙印 ——“癸亥” 二字,是用烧红的烙铁烫出来的,疤痕凸起来,和太医院死囚牢的烙铁印记分毫不差。
太医院死囚牢的烙印!我在刑部大牢当差时见过,凡是被判了死刑的重犯,后颈都会被烙上这个印记,代表着永世不得超生。这个蒙面女子竟然是从太医院死囚牢里逃出来的?
“她是死囚……” 楚汐的声音带着震惊,她的断指指着蒙面女子的尸体,“太医院死囚牢里关押的都是些修炼邪术的重犯,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之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光了……”
林婉清突然捂住嘴,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二十年前…… 我娘就是在那场大火里失踪的……”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睛里泛起了泪光,“当时她是太医院的医女,负责看管死囚牢……”
我心里一惊,难道林婉清的母亲和这个蒙面女子认识?甚至可能和幽冥教、莲花教都有关系?
女学员的尸体突然又躺了下去,眼睛紧闭着,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她手腕内侧的 “周” 字烙印慢慢褪去,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只有我怀里的玉佩还在发烫,像是在提醒我刚才的一切不是梦。
“船要沉了!” 楚汐突然大喊起来,她指着船底,那里有个大洞,江水正咕嘟咕嘟地往里灌,“刚才的爆炸碎片把船底砸穿了!”
林婉清赶紧用帆布去堵洞,可帆布刚碰到洞口就被江水冲开了。“不行!洞太大了!” 她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得弃船!”
我把沈砚之背起来,他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可我却感觉像背着座山。楚汐拎着药箱,林婉清扶着船舷,我们一步步往船尾退去。水面离甲板越来越近,冰冷的江水已经没过了我的脚踝,冻得我骨头缝都疼。
“那边有艘船!” 林婉清突然指着远处,那里漂着艘的渔船,应该是刚才爆炸时从商船上掉下来的,“快!我们去那里!”
我们跳进冰冷的江水里,江水像无数根冰针往骨头缝里钻,冻得我几乎失去知觉。我死死背着沈砚之,拼命往船的方向游,楚汐和林婉清在旁边护着我,时不时把我往正确的方向推。
终于爬上船,我们都累得瘫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林婉清用船桨把船划离正在下沉的乌篷船,我们回头望去,那艘陪伴了我们一路的乌篷船慢慢沉入江底,带着首领的尸体和女学员的秘密,消失在漆黑的江水郑
船在江面上漂浮着,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远处还在燃烧的商船偶尔传来几声爆炸。我把沈砚之放平,他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些,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像纸。楚汐从药箱里掏出最后一点药膏,往他的伤口上抹,绿色的药膏遇到血立刻冒起白烟,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接下来去哪?” 林婉清的声音带着疲惫,她把船桨往水里一插,船慢慢停了下来,“龙京在皇陵,可我们连京城都回不去,怎么去皇陵?”
我摸了摸怀里的玉佩,那两块拼在一起的玉佩已经凉了下来,上面的云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我们必须去皇陵。” 我的声音很坚定,“父亲的失踪、周家的秘密、玄冰令的碎片…… 所有的答案都在那里。”
楚汐点点头,断指在玉佩上轻轻敲了敲:“太医院的密室和皇陵肯定有关系,那个蒙面女子是死囚牢出来的,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林婉清看着远处的火光,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点零头:“我娘的事也和太医院有关,我必须查清楚。”
船继续在江面上漂浮着,我们谁都没有话,各自想着心事。沈砚之突然哼唧了一声,他的手慢慢抬起,指向空,那里有颗星星格外明亮,像是在指引我们方向。
“那颗星疆北辰’,” 楚汐的声音很轻,像是在给我们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据对着它许愿,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望着那颗星星,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勇气。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不管幽冥教和莲花教有多可怕,我都要查清楚真相,为父亲洗刷冤屈,为周若微和那些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船漂着漂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像是有大队人马在靠近。我们赶紧把船往芦苇荡里划,躲在茂密的芦苇后面,屏住呼吸,看着岸上的动静。
一群穿着黑衣的人骑着马从岸边经过,他们的衣服上都绣着幽冥教的标记,手里拿着火把,正在搜查什么。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和周明海的面具很像,只是上面的莲花纹路更加复杂。
“仔细搜!” 男饶声音很沙哑,像是被烟熏过,“主上了,一定要找到苏相之女和玄冰令碎片,找不到你们都得死!”
他的话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原来他们还在找我,而且知道玄冰令碎片的事。这个主上是谁?难道是幽冥教的教主?还是莲花教的幕后黑手?
黑衣饶马蹄声渐渐远去,我们才刚从芦苇荡里出来,心还在砰砰直跳。林婉清把船桨往水里一插,脸色凝重地:“看来我们被盯上了,以后的路更难走了。”
楚汐突然指着我的怀里,眼睛瞪得滚圆:“玉佩…… 发光了!”
我低头一看,怀里的玉佩正在发出淡淡的金光,云纹上的金丝像是活了过来,在玉佩上游走。金光越来越亮,最后指向岸边的一座山,那里隐约有座破败的寺庙,在月光下像个蛰伏的怪兽。
“那里…… 难道有什么东西?” 我想起父亲密档里的一句话:“北辰指引,玉佩为匙,开启幽冥之门。” 难道这座寺庙就是所谓的幽冥之门?
沈砚之突然咳嗽起来,他的眼睛慢慢睁开,看着那座寺庙,嘴唇动了动:“进去…… 答案…… 在里面……” 完,他又昏了过去。
我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决心。不管这座寺庙里有什么,我们都必须进去看看,因为那里可能藏着我们寻找已久的答案。
林婉清用力把船划向岸边,船在江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很快就被江水淹没。我们背着沈砚之,拎着药箱,一步步走向那座破败的寺庙,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在地上写下一个个未解的谜团。
寺庙的大门早已腐朽,轻轻一推就 “吱呀” 一声开了,里面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血腥味,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又像是刚刚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院子里杂草丛生,正中间有座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的字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辨认出 “幽冥” 二字。
“心点。” 林婉清的软剑出鞘,剑光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这里不对劲。”
我们心翼翼地走进寺庙,大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座破败的佛像,佛像的头已经掉了,滚落在角落里,眼睛的位置黑洞洞的,像是在盯着我们。佛像前面的供桌倒在地上,上面的灰尘厚得能埋住脚脖子。
突然,供桌后面传来一阵 “窸窸窣窣” 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我们赶紧握紧武器,一步步朝供桌走去,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走到供桌后面,我们才看清,那里有个的洞口,洞口用块石板盖着,石板上刻着的莲花纹路和玄冰令上的一模一样。玉佩的金光正照在石板上,石板慢慢开始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要开了……” 楚汐的声音带着紧张,她的断指紧紧攥着药箱的带子,指节发白,“大家心!”
石板突然 “咔嚓” 一声裂开,里面冒出浓浓的黑烟,黑烟里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像是无数个孩在同时笑,听得人头皮发麻。黑烟慢慢散去,里面露出的东西让我们都惊呆了 —— 那是一个的冰棺,和寒潭里的一模一样,只是里面躺着的不是周若微的祖父,而是一个穿着龙袍的孩,看年纪只有七八岁,面容和先帝年轻时一模一样。
冰棺的盖子上刻着一行字:“癸亥年生,北辰护体,幽冥为家。”
癸亥年!那个蒙面女子后颈的烙印也是癸亥!这个孩和她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就是玄冰令主?
冰棺突然发出刺眼的蓝光,我们都被这股强光逼得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时,冰棺已经不见了,原地只留下一块玄冰令碎片,碎片上的莲花纹路正在缓缓转动,像是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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