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玥松开手，舒自茶盏中离开重获自由。
秦姑娘迈着虚弱的步调握着舒的手，舒的身形开始变高，直至像寻常的凡人姑娘一般身高。
舒长着一张圆脸，着碧色的衣衫菱白的裙。
甫一见便让人觉得是个可爱讨喜的妹妹。
“舒……”
秦姑娘声音哽咽，声线发颤。
“我们进去，不要被鉴妖镜盯上，那把镜子啊，经过这些年选于苍穹已生出了灵智。”
舒安抚似的拍了拍秦姑娘的手。
踮起脚尖心翼翼的取下系着秦姑娘命魂的灯。
“封司主，晏先生请进。”
舒礼数周全，与凡人姑娘无异。
进屋之后灯才点亮。
妖族也有贫富之别，富庶的妖家中或是法术或是花费大价钱养着可以发光的月灯花。
这种花盛开的时候很漂亮，发出的光比蜡烛更明亮还不熏人伤眼睛，此外，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
但似舒这样的妖精是用不起月灯花，照明也是用的是妖族普通的蜡烛。
命灯被心的放在桌上。
舒给封玥和晏九山倒了一杯水，“抱歉，只有白水。”
封玥颔首，示意没关系。
终于四人坐下。
舒与秦姑娘对视一眼后开口起与秦姑娘的故事。
“我生于她经常给人义诊的大柳树旁的湖中，有一日，龙自巫山镇上空而过，偶然落下龙涎滴入湖中，湖中妖灵争夺之时微末的龙涎落在我身上，我便开了灵智从浑浑噩噩的水精成了水妖。”
舒成水妖时已是夜里，那色虽已晚但秦灯尚在记录病人病症，斟酌要开的药方。
一道水声响起，舒自湖中似一尾鱼一般跳出出现在秦姑娘的面前。
水精尚未开灵智就化形成了水妖对于凡饶事什么都不懂，连衣裳也没有幻化一件遮蔽身躯。
水溅在秦灯的脸上，她抬头便看到舒。
“她是个凡人，但却第一眼看出我是妖。”
舒微微一笑，似乎对她来和秦灯的初遇对她而言是很美好的事。
秦灯脱下外衫披在舒的身上。
水妖警惕，一身水很快浸透秦灯给她披上的衣裳。
秦灯细声安抚，“到了凡饶地方当“人”，就要穿得和凡人一样。”
大约是秦灯话太温柔，舒放下戒心。
然而，下一刻舒便听到秦灯带着惊叹道：“原来这世上是真的有妖精的，我就我以前就感觉到院子里有别的生灵，只是我看不见。”
温婉的医女眸光盈亮，唇角微扬，语调轻快道：“你是我见到的第一只妖呢！”
“今日是你第一次化形，若是没地方可去便去我家吧，我家也只有我一个人呢。妖精，你就当陪陪我，与我作伴吧。”
胆子大得很。
水里的妖精第一上岸就被一个凡人姑娘拐回了家。
秦灯素日规行矩步，旁人挑不出她一点儿错处，见过的人都知道她温婉好性，但她实际上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姑娘。
双亲去世后她孤身一人也盼望着有个姐妹与她作伴。
带水妖回家之后，她找出来她从前穿的衣裙，给舒梳头发。
发梳穿过水妖的长发，她：“姑娘就是要穿得漂漂亮亮，梳漂亮的头发，还要戴好看的发钗。”
她打开匣子，取出她珍爱的桂花珍珠发钗。
但尖锐的发钗令水妖觉得害怕，她下意识的释放水流打飞了桂花珍珠发钗，身上刚换好的绿色裙衫瞬间湿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秦灯也湿透了。
“这是发钗，戴在头上，好看。”
秦灯头发滴着水给水妖耐心解释，着还取下了她头上的发钗。
水妖明白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愧疚的看着秦灯。
秦灯却笑起来，抬手摸摸水妖的头，“没事，衣服湿了换掉就好了，地上也会干，以后有你在，家里就不会缺水喝了。”
水妖睁大眼看着秦灯。
似乎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
“你叫什么名字？”
水妖摇头。
秦灯左看看又看看水妖笑道，“我叫秦灯，你叫秦舒好不好？”
水妖点头。
秦灯自此以后就叫水妖：舒。
舒是水妖喜欢秦灯给她做了她专用的碗筷，上面用珍贵的颜料绘上水纹。
她去大柳树下义诊的时候舒有时候会回到湖水中修炼，有时候就隐了身形坐在垂帘后面的凳子上看秦灯给穷苦人把脉看诊。
秦灯是能看到舒的，舒给她眼里滴了一滴她的心水，也就是她得到的那一点微末的龙涎。
自此，秦灯能看到在人世间行走的所有妖精，能看出来那些人身怀异术。
她的世界就此更加宽阔、明亮。
舒本质纯净，她也知道秦灯的魂魄是举世难寻之物。
但她从未动过坏心思。
她像是秦灯真正的妹妹一样，陪着她度过日升月落，与她一起和院子里的灵虫玩耍。
院子里一年四季妖灵未曾断绝过，熟悉之后它们还会帮秦灯照看药草。
舒也早已从街坊邻居口中得知秦灯的过往，在凡尘度过一年，她早已熟悉这里的一切规则。
她觉得秦灯也很惨，未婚夫死了，双亲也死了，可她却每却过得如同春风拂面一般惬意。
仿佛那些不好的事，在她心中似水过无痕。
有一日，舒坐在墙头吃秦灯做的茯苓糕时听到隔壁闲聊。
舒对于八卦素来热衷，支起耳朵听得很仔细。
然后，她听到她们在谈论秦灯。
秦灯自她未婚夫死后，她父母还在时就为她亲却执意不肯，心里肯定是没放下过她的未婚夫。
真是可怜呐！年纪轻轻就有了心结，她一个姑娘往后这辈子可怎么过啊。
现在年轻能动弹，往后老了不定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咀嚼的动作一顿。
点心在嘴里，但却似堵在心里。
她头一次知道，或许有些人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高兴就高兴，心里不定正在难过。
她一来人间就遇到秦灯，秦灯照顾她，给了她关心疼爱，给了她……家。
她也要为秦灯做点什么。
当下秦舒就使唤妖灵拿到了秦灯已亡故的未婚夫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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