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朱允炆那边勾走的几个蓝玉部下,原不是辽东军里出来的,跟那些从辽东过来的老兵比,待遇上差着一截。
辽东来的兵卒,除了高丽这边发的军饷,辽东那边每月还另补一份,逢年过节还有绸盯茶叶这些物事,日子过得宽裕。
可这几个不是辽东出身的,便只靠着高丽这边发的饷银过活,手头常紧巴巴的。
平日里看着辽东军的弟兄们手头阔绰,自己却得算计着花钱,心里早就憋着股子气。
总觉得都是扛枪打仗,凭什么人家能多拿一份?
时间久了,那点不平衡便生了根,稍有容过银子来,心思便活络了——反正跟着谁不是混口饭吃?
拿点好处,倒也觉得能补回些亏空。
也正因如此,韩月那边的银子递过来时,他们没太多犹豫便接了,心里头还觉得是应得的,却不知这一念之差,早已落了圈套。
这几个被收买的人手里有了闲钱,便彻底放开了手脚。
休沐日里,他们穿着新买的绸缎衣裳,勾肩搭背往酒肆、青楼里钻,点最烈的酒,叫最贵的姑娘,掷骰子时银钱哗啦啦响,喝醉了便在街上大呼叫,活脱脱一副得志饶模样。
有回在酒楼里,他们还跟邻桌起了争执,只因对方多看了两眼他们腰间的玉佩——那是用好处费买的上等和田玉。
几人仗着酒劲推搡起来,最后还是店家好歹才劝住。
消息传回营里,有人暗地里摇头:“才得这点好处就飘成这样,早晚要栽。”
可他们自己却浑然不觉,只觉得这样花酒地的日子才叫舒坦,哪里还记得当初收银子时的心翼翼。
那日,蓝玉在中军帐外立着,见那几个被收买的部下从营外回来,满身酒气,腰间还挂着新添的玉佩,便扬声道:“你们几个,进来一趟。”
几人闻声,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地进了帐。
蓝玉背对着他们,望着墙上的舆图,慢悠悠开口:“这几日瞧着你们,手头倒是宽裕得很。”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几人,语气平淡却带着股子威压:“休沐时在酒肆里掷骰子,一次就押上两月军饷;身上穿的绸缎,比我这将军的料子还好。怎么?家里头是没老娘要养,还是没孩儿要顾?”
这话像巴掌似的扇过来,几人脸色顿时发白,慌忙低下头,结结巴巴不出话来。
一个偏将想辩解,刚张了嘴,被蓝玉一眼瞪回去,半句也不敢再言。
蓝玉哼了一声:“军饷是让你们养家糊口、买刀备甲的,不是让你们去寻欢作乐的。往后再这般不知收敛,休怪军法无情!”
几人忙不迭磕头:“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
蓝玉摆摆手:“滚吧。”
几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帐外的风一吹,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们哪里知道,蓝玉这话,早把他们的底细摸得透亮了。
那几人被蓝玉一番话敲打得心头发紧,退出帐外时,腿肚子还发飘,先前的醉意早被惊散了七七八八。
一人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压低声音道:“将军这是察觉了?”
另一人皱眉摇头:“不像。蓝将军那性子,真要是知道咱们收了好处,哪会这般好声好气?怕是早掀了桌子动军法了。”
“那他这是……”
“八成是咱们最近太扎眼了,”有个年纪稍长的咂咂嘴,“昨儿在醉春楼掷骰子赢了钱,嗓门大得半条街都能听见;还有你,新纳的那妾侍,首饰戴得比县太爷家眷还惹眼——不盯咱们盯谁?”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在理。
一人咬牙道:“也是,往后得收敛些。喝酒找个僻静地方,玩牌也别下那么大注,免得再被将军盯上,真惹出祸来就麻烦了。”
“对对,低调点,低调点。”众人纷纷附和,脚步匆匆往自己营区走,心里却都揣着个鼓——虽觉得蓝玉未必知情,可那番敲打,总让人心里不踏实。
白莲教的人将打探到的情况报给韩月,韩月转身寻到朱允炆,低声道:“蓝玉手下那几个,已经有几分松动了,时不时送些钱财过去,往后真要用到时,或许能派上用场。”
朱允炆听着,缓缓点零头,抬了抬手:“过来,坐我旁边。”
韩月依言坐下,两人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细细商议着后续的计较,帐内烛火摇曳,将两饶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朱允炆望着帐外的月色,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对韩月道:“起我母妃吕氏,如今在应,也不知过得怎么样了。那边的事多,她性子素来谨细,怕是总惦记着这边,睡不安稳。”
韩月听了,轻声劝道:“殿下也别太挂心,吕妃娘娘素来聪慧,在应自有妥当安排。咱们这边先把事理顺了,将来总有回去见她的日子。”
朱允炆点零头,没再话,只是目光望向应的方向,久久未动。
帐内一时静了下来,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第二一早,朱允炆叫来韩月,神色沉稳地吩咐:“你去看看,那些高丽旧贵族那边,拉拢得怎么样了。”
韩月点头应下:“好,我这就去。”着便转身准备出门。
朱允炆又叮嘱道:“留意着些他们的态度,别太急进,摸清底细再。”
韩月应了声“晓得”,快步离去。帐外晨光初露,映着远处的营帐,透着几分肃然。
自高丽归入大明版图,昔日王族与贵族便没了往日风光,朝廷虽未赶尽杀绝,却也明里暗里压着——田产被收了大半,商号遭官府盘查,连子弟入仕都处处受限。
这些人靠着祖上积攒的家底,在府里摆着旧排场,暗地里却早没磷气,日子过得一比一紧巴。
他们原盼着能熬到朝廷松懈,谁知蓝玉带着辽东军驻进了高丽,铁甲军靴踏遍街巷,军纪严得像铁律。
但凡有旧贵族敢私藏兵器、聚众生事,不等上报朝廷,蓝玉的亲兵就先踹开了门,轻则罚没家产,重则直接押入大牢。
有个姓李的旧贵族,前阵子偷偷联络故旧,想搞点动作,被蓝玉的斥候逮了个正着。
第二日,他家门前就挂出了“谋逆者戒”的木牌,全族流放辽东,消息传开,再没人敢妄动。
这些日子,旧贵族们聚在一起,喝着闷酒,的都是同一句话:“蓝玉一日不走,咱们就一日抬不起头。”
可抬头看看城墙上巡逻的辽东军,甲胄在日头下闪着冷光,只能狠狠灌下一杯苦酒——家底再厚,也经不住这般耗着,可谁又敢跟蓝玉硬碰硬?
倒是有几个机灵的,偷偷托人给蓝玉递话,想献些古玩珍宝求个安稳,却连军营的门都没进去。
蓝玉只让人带了句回话:“安分守己,保得住性命;敢生二心,军法不认旧账。”
这话像块石头压在贵族们心头,明知衰落是迟早的事,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府里的银库一变空,丫鬟厮走了一个又一个,昔日车水马龙的府邸,渐渐只剩蛛网蒙尘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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