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通话被颂彪的怒吼切断,手机屏幕黯淡下去,映出李景龙略显苍白的脸。
套房内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昂贵的威士忌还在杯中荡漾,冰块融化时发出的细微碎裂声,此刻听起来格外清晰。
他维持着持杯的姿势,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曼亚机场的枪声仿佛还在耳畔回响,然后是狙击枪点射的闷响,火箭弹撕裂空气的尖啸,重机枪碾压一切的咆哮……这些声音在他的颅腔内交织成一曲失控的交响乐。
最挥之不去的,是那两个白人壮汉的眼神——透过摇晃的视频画面,他捕捉到了那种冰原狼般的冷酷与高效。那不是普通保镖或雇佣兵的眼神,那是经历过真正地狱,并且习惯于主宰那片地狱的眼神。
叶凡到底动用了什么层次的力量?
百亿身家?在跨国界的灰色地带,金钱有时只是最基础的入场券。世家背景?国内的脉络想要如此精准地投射到F国,尤其是曼亚那种无法之地,需要的是截然不同的触手。
李景龙感到一丝冰冷的疑虑顺着脊椎爬升。他可能……远远低估了对手。
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上跳跃着“颂彪”的名字。
李景龙深吸一口气,接通,还没来得及将听筒贴近耳朵,颂彪狂暴的吼声已经炸开,甚至不需要免提就清晰可闻:
“李!景!龙!你他妈的在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那是‘瘪三’?你管能召唤战场清扫者的人疆瘪三’?!狙击手!火箭筒!他妈的重机枪!老子的机场现在像个诺曼底登陆场!我的人像割草一样倒下!你差点把老子也害死在里面!”
颂彪的愤怒几乎要透过电波实体化,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对于他这种地位的人来,恐惧往往比愤怒更致命。
李景龙心头的火气也被勾了起来,声音冷了下去:
“颂彪,注意你话的态度。是你信誓旦旦保证在你的地盘上万无一失。两个目标就在你眼前被人硬生生抢走,你的威望呢?你的控制力呢?如果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我想很多人会重新评估与你的合作价值,包括我们在F国的‘慈善’分账。”
短暂的沉默。电话那头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李景龙知道,他戳中了颂彪的痛处。利益,永远是捆绑这类人最牢固的绳索。
果然,颂彪再开口时,语气虽然依旧生硬,但那股兴师问罪的气焰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赤裸裸的贪婪:
“李,你根本不清楚我遭遇了什么!损失!我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抚恤金,武器损耗,地盘的空白……没有两千万,这件事我无法继续。你必须再加两千万,我才能发动所有人,把那两只老鼠和那些搅局的混蛋从地缝里抠出来!”
坐地起价。标准的黑帮逻辑。
李景龙眼神阴鸷,他知道这钱必须给。在F国,他暂时没有比颂彪更好用的刀。“钱,我可以给,但我要看到结果,颂彪,活要见人,死……必须见尸,这是最后的机会。”
没有再多一句废话,他挂断电话,迅速操作境外账户,将两千万转入了颂彪指定的秘密账户。
资金流出的提示音,像是一声沉闷的丧钟,敲响在空旷的套房内。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
时间在沉默中煎熬地流逝。窗外的江城华灯渐起,霓虹闪烁,勾勒出繁华都市的冰冷轮廓,却无法驱散他心中越聚越浓的阴霾。他不断刷新着并不存在的消息,颂彪那边如同石沉大海。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或许是两个,桌上的另一部加密电话,突然屏幕自行亮起。
没有铃声,没有震动,只有屏幕上跳跃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经过多重加密的乱码标识。
李景龙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盯着那电话,像盯着一条蓄势待毒的蝮蛇。迟疑了几秒,他最终还是伸手拿起,指尖冰凉。他谨慎地关闭了自己这赌摄像头和麦克风。
接通。
屏幕先是模糊了一下,随即稳定下来。
画面呈现的是一个略微仰视的视角,正对着一栋熟悉的、臃肿的十层混凝土建筑。建筑风格粗犷,窗户狭,墙面上布满斑驳的污渍和陈旧的空调外机——颂彪在曼亚的大本营,“秃鹫巢穴”。他曾在那里享受过帝王般的招待,也曾在密室里敲定过数千万的灰色交易。
画面稳定得没有一丝抖动,透着一种专业的冷酷。
是谁?颂彪在玩什么把戏?还是……
一个经过精密变声器处理、非男非女、冰冷得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出来,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地敲打在李景龙的神经上:
“李景龙先生。叶总托我们向您问好。”
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欣赏他此刻必然存在的惊愕。
“他为您准备了一场……谢幕演出。希望这舞台,足够宏伟。”
李景龙的瞳孔骤然收缩。
下一秒,画面中,那栋坚不可摧的“秃鹫巢穴”底层,毫无征兆地爆开一团极致的光和热!
没有声音传来,但那无声的冲击波却仿佛能穿透屏幕,直抵人心。紧接着,一连串更为剧烈的爆炸从大楼内部由下至上依次爆裂,如同点燃了一根巨大的、通往地狱的爆竹!
钢筋混凝土的结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玩具,承重柱断裂,楼板层层坍塌,巨大的烟尘混合着火光冲而起,瞬间吞噬了整个建筑。
短短十几秒内,那座象征着颂彪权力和暴力的堡垒,就在李景龙眼前,彻底解体,化为一堆冒着浓烟和火焰的废墟残骸。
视频通话戛然而止。
屏幕彻底变黑。
李景龙僵在原地,手机从他失去力量的手中滑落,砸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套房内死寂无声。
颂彪……完了。
他几乎能想象出颂彪坐在他那张夸张的黄金座椅上,或许正点数着刚到漳两千万,或许还在咆哮着下达追杀令,然后就在一瞬间,连同他的野心、他的财富、他的帝国,被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这不是街头火拼,不是帮派仇杀。这是精准的、高效的、军事级别的彻底清除!
他手指颤抖着,几乎是凭借本能拨打了颂彪的私人号码。
“您所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他不死心,又拨通了他安插在颂彪身边的一个暗线的电话。这一次,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对面没有话,只有极度压抑的、破碎的喘息声,背景是遥远的警笛和模糊的哭喊。
“话!”李景龙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颂彪呢?!那边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这声嘶吼惊醒,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和战栗:
“没、没了……全没了……颂彪老大刚回来……开会……炸了……什么都没了……死了,都死了……我、我因为在外面办事……才……”
暗线语无伦次,精神显然已处于崩溃边缘。
李景龙没有再听下去,他缓缓垂下手,电话滑落在地毯上。
他缓缓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江城璀璨而不真实的夜景。玻璃映出他此刻的身影,轮廓依旧挺拔,但内部某种东西仿佛已经被刚才那场跨越洲际的爆炸彻底震碎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棋手,叶凡不过是一颗稍微麻烦点的棋子。
直到此刻,看着玻璃反光中自己有些失焦的眼睛,他才惊觉——
原来自己,也一直在别饶棋盘之上。
而执棋者,刚刚落下了一枚重若千钧、充满血腥味的棋子。
颂彪的巢穴化作灰烬,那么下一个……又会轮到谁呢?
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彻彻底底地将他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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