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他声音低低的。
完,没有再看她。
转身弯腰,一手拎起地上的竹编笼子,另一只手抓起那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走吧。”
“嗯。”
林嘉轻声应道,下意识抬手,用指尖轻轻擦了擦刚才被他碰过的耳侧。
那地方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触感,麻麻的,痒痒的。
她抿了抿唇,低下头,快步跟了上去。
沈庭樾始终走在前面,步伐稳健,肩背笔直。
林嘉则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眼睛却没闲着。
她一边留心观察野鸡野鸭留下的凌乱脚印。
一边不断扫视地面和灌木丛中的草木。
只要看到能吃的蘑菇,立刻蹲下去,用随身的铲子仔细挖掘。
沈庭樾就在旁边沉默地守着,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她不敢动用空间,生怕一不心露出破绽。
只能靠双手和经验,在这山林间一点点积累所需的东西。
沈庭樾瞥了眼她麻袋里裹着大团泥土的根茎,眉头皱了一下。
“怎么不把土抖掉?带着这么多泥,回去路上多沉。”
林嘉头也没抬,手指利落地拨开表层浮土,心挖出一株完整的草本植物。
“山里的土多肥啊,你看这黑油油的,全是腐叶和枯枝烂了沤出来的,比咱大院藏的强多了。带点回去,混进自家地里,菜能长得更旺,叶子也绿。”
这个理由,反倒让沈庭樾愣了一下。
他望着她沾满泥巴的手,指甲缝里嵌着黑褐色的土屑。
掌心也有几道因劳作留下的浅痕。
那一刻,她不像个娇生惯养的姐。
倒像是自在田埂上长大的农家姑娘。
他没吭声,只是默默转身,帮她留意四周的植物。
看到她需要的,要么用眼神示意。
要么干脆自己动手挖出来,递到她身边。
“这个也能摘,是当归。”
沈庭樾忽然开口,指向一株叶片分裂的植物。
语气平淡如常,实则已在试探。
“还有这个……黄精,补气养阴的。”
他又指着不远处一丛低矮的绿植补充道。
目光紧紧盯着她的反应。
可随着林嘉认出的植物越来越多,她嘴里报出的名字也越来越专业。
三七、麻、独活、柴胡……
甚至连一些本地老农都叫不出名的冷僻药材,她也能准确分辨。
并且清楚它们的功效与采摘时节。
沈庭樾心头的疑惑越来越深。
“你怎么认得这么多药材?连很多本地人都分不清的你都能叫上名。”
来了!
林嘉一边整理着刚采下来的草药,一边语气自然地道。
“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连一碗白米饭都是稀罕物,更别去上学堂念书了。那时候我想识字,看见路边的告示、摊贩写的招牌,甚至别人家门上的对联,我都忍不住盯着看,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
“后来是姑姑嫁到了镇上,姑父家条件稍微好些,才托人把我送进村口的私塾。刚开始只准我在门口旁听。”
“那阵子年纪,眼里看什么都新鲜,听见先生念一句,我就偷偷在手心里划一道。看见黑板上的字,就拿树枝在地上反复描。每次放学回家,哪怕黑路远,我也要背诵几遍刚学的课文,怕第二忘了个干净。”
她顿了顿,声音依旧平静。
“后来,才知道,不是所有的书都能读。有些书上写的东西,被人发现了是要定罪的,轻则挨批斗,重则全家受牵连。”
“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再提自己会认字的事了。”
沈庭樾愣住了。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正蹲于地上的林嘉身上。
她的手指不算纤细,指节处还有因常年劳作留下的薄茧。
动作却格外利索。
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洒落在她的肩头和侧脸上。
光影晃动间,映出她低垂眼睫时专注的模样。
他忽然觉得胸口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他参军之后,接受的所有教育和训练都是由部队统一安排的。
从识字到文化课,再到战术理论,每一步都有条不紊。
正因如此,当初第一次见到林嘉时,见她谈吐清晰、应对得体,他便本能地生出警惕。
一个普通山村姑娘,怎么可能懂得这么多?
于是他一度怀疑她身份复杂。
他用尽手段试探,观察她的言行举止,试图找出破绽。
可他从未真正设想过另一种可能。
如果她的一切都是真的呢?
如果她确实出身贫寒,没上过正规学堂,而是靠着自己一点点摸索。
硬是从泥泞中爬出来一条通往知识的路呢?
那样的话……
她这些年究竟吃了多少苦?
又是在多少个无人知晓的深夜,独自一人捧着残破发黄的书页,一字一句啃读下去?
想到这里,沈庭樾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
“那你……怎么敢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我出去?不怕惹麻烦吗?”
林嘉这才停下动作。
她慢慢直起身来,拍了拍手掌上的尘土和残留的草屑。
然后,转过头来望着他。
“因为你是我丈夫。”
她语气柔和。
“是我们这辈子要同屋共炊、同席共枕的人。是你答应过要护我周全,陪我走过风雨春秋的那个人。”
“所以,我把真心交给你,把秘密讲给你听,并不是冲动,也不是冒险,而是……理所当然的事。”
沈庭樾心口猛地一颤。
那一瞬间,他竟有种想要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的冲动。
林嘉敏锐地察觉到,沈庭樾的目光变了。
不再是那种冷冰冰的的打量。
也不再是之前那种刻意保持距离的疏离。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许,多了一种不清的情绪。
林嘉心头微微一跳。
她迅速垂下眼帘,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原来这块看似坚不可摧的石头,也不是真的毫无缝隙。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已经完全相信她。
但至少,信任的种子已经悄然埋下。
只要不急于求成,假以时日,终会生根发芽。
她移开视线,弯腰把最后一棵草药塞进麻袋。
语气轻快地换了话题。
“好了,正事要紧。野鸡在这片林子里还算常见,我之前确实看到过脚印。”
“就在那条溪上游不远的地方,有几处新鲜的爪痕,方向是往这边来的。”
不过,野鸭一般爱待在有水有湿地的地方。”
她抬起手,指了指远处起伏的山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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