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浑身上下哪里都疼。
头也很痛，她该不会撞到头了吧！
这个念头把荀香吓醒了。
她发现自己不在江里不在水里，而是在床上。
而陆瑾不在她身边。
当时无论被江水如何拍打她都不曾松开陆瑾，可是后来，她有些不记得了。
这里是哪里？
她身上的衣服被换了，现在穿的是粗麻布料的。
这种布料比较结实，不易被撕裂或戳破。吸汗快、透气性也好，容易干燥，劳作的人们会更喜欢。
荀香动了动手脚，虽然酸痛有淤青，但都是健全的，没被摔成残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下床走出来，从她醒来便一直觉得一股挥之不去的腥湿气味萦绕在鼻前，出门一看，果然每家每户门前都放着几张正在晾晒的渔网。
这是一个渔村。
见她出来，一个同样穿着粗麻布衣的妇人打着招呼过来了。
“娘子你醒了？”
荀香赶紧向她致谢，“多谢婶婶相救，救命之恩自当重报，请婶婶受我一拜。”
“哎哎哎，快起来，”如娘让她给吓坏了，赶紧扶她起来，“娘子客气了客气了，哪有什么救命不救命的，就是顺手的事。”
“婶婶大恩，等我回了家，定来重谢婶婶。”
“好了好了，你才刚醒，莫要太折腾，快回屋里歇着。”
如娘着就要扶她进屋，荀香赶紧道：“婶婶，还有位姑娘与我一起，可在这？”
“另一个娘子是吧，在在，我家屋子不够，她住在前两户的张婶子家里头。”
许是见荀香担心，便再道：“我带你过去瞧瞧。”
“好，麻烦婶婶了。”
“甚的麻烦不麻烦，你走路当心些。”
“娘子醒了？”“这娘子长得真标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一路上大家都纷纷打着招呼，妇人孩童多些。
“家里男人都打鱼去了，”如娘解释着，“就是我家男人打鱼才把你们给捞上来了，我们这礁岛已经许久没外人来了。张婶子！”
如娘把门打开，里头张婶子正忙着掖被子，看到她们进来了闪过一丝慌张。
“哎呀，这位娘子还没醒呢？”如娘看了看床上的人，“要不让大夫过来再瞧瞧？”“上次大夫看了，等醒了就好，既然这位娘子已经醒了，想来这位也差不多了，再等等看，若是还不行再请大夫来看。”
张婶子扯着笑容，但感觉有些勉强，荀香看了看里头的陆瑾，她的睫毛在颤抖，虽然很，但那确实在动。
陆瑾在装睡。
她必定有自己的原因，荀香道：“那我在此处等她醒来。”
“也成，”如娘很爽快的答应了，“那你在这儿待着，有事就到前头去喊我。”
如娘一走，陆瑾便从床上起来了。
“阿香！”她满脸神色紧张不已，“出大事了。”
荀香让她拉得一踉跄，“怎么了？”
“这里是那个‘紫楼’的老巢。”
“什么？”
这确实让她意想不到，毕竟以为遇到的“紫楼”所拐卖的人大多都被拔舌了，这里民风淳朴，虽然感觉透着一些怪异，但毕竟是偏远的地方，都有自己的一些生存之道。
但陆瑾是从何得知？
荀香带着审视看向旁边不作声的张婶子，这是什么人？
张婶子已经把门关上，陆瑾从床上下来，拉着荀香道：“阿香，你听张婶婶。”
“你们真是掉河里被捞上来的？”张婶子与她们保持着安全距离，“这里的人不全是村里的，有一些是从外头拐来的，不过她们都是愿意留下的。”
“有不愿意留下的？”荀香问。
张婶子回答：“有，不愿意留下的，有些会被拔舌，他们有办法，让人拔了舌头还能活着，也有被打残废的，那样就逃不掉了。”
“那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真腊人。”见荀香很是警惕地提防着她，张婶子把一个令牌拿出来递过去，“这是我百寻队的令牌，姑娘可以拿着。”
荀香接过看着，中间的两个字她并不认识，但这令牌材质不错，不是寻常之物。
既然给她了，那她就先拿着。
“我奉命前来调查，这几年都没有被拐来的娘子，我都要以为簇已经被放弃了。”
没想到荀香两人被江水一送，又被他们捞了起来，误打误撞就来到了这里。
“今夜我会安排送你们离开，不然明日便会是你们成亲的日子。”
荀香已经醒了，陆瑾的苏醒顶多瞒到今日，既然人醒了，便会安排成亲，让她们彻底成为这里的人。
“送我们离开，那你又该如何？”
她并没有不相信张婶子，却也不完全相信她。
她们已经在这里，插翅难飞。
如若张婶子的是真的，若不是她先行告知，又让陆瑾假装昏迷，可能今晚便是她们成亲之夜，但真腊人在她这里已经是先入为主的不可信。
张婶子道：“我自有办法。”
她从后头柜子里翻出一把匕首，荀香一见便知是她的。
“这是从这位娘子身上搜出来的，今夜你找借口留宿在我这里，等你们成功逃脱，我会以私藏匕首被发现，你们挟持我逃走为辞。”
“你不一起走吗？”陆瑾问。
张婶子摇头，“我好不容易才潜伏在这里，不能轻易暴露。”
荀香道：“可你为了救我们却选择了坦白？不怕我们不信反倒揭露了你的秘密么？”
张婶子笑了，看着荀香道：“娘子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我曾受过大恩，那位恩人身上便有这个香味。”
“在大梁？”
“是，她生活在大梁，却非大梁人，她乃扶南国王室后裔。”
张婶子眼神期翼地问：“娘子可姓苏？”
苏姓的扶南国王室后裔的姑娘，估计整个大梁只有一人。
“你是，苏女？”
“正是！”张婶子眼神一亮。
荀香摇头，“正如张婶婶听到的，我姐姐唤我阿香，我亦不姓苏。”
“阿香是你的名字？”
“没错。”
张婶子有些失望，“我以为，是你们大梁人给孩起的名，也叫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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