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涯立刻给刘维回消息：“我安全，不用担心。关注灾情，随时汇报。”
放下手机，他看向黎巧巧：“怎么引？”
黎巧巧也犯难。
之前他们从空间往外带东西，都是手能拿的，桶能装的。可这洪水，怎么带？
“试试看。”她拉起吴涯的手，“集中精神，想着要把这里的水，引到那个泉眼里去。”
两人闭上眼睛，手紧紧相握。黎巧巧脑子里拼命想：水，流过去，从这儿流到那儿。
可半晌过去，什么动静都没樱
“不校”吴涯摇头，“得有个通道？”
黎巧巧皱眉想了想，忽然道：“咱们之前不是能通过空间，把东西从现代带到古代吗？那水，水也是东西啊。”
“可那是装在容器里的水。”吴涯道，“这洪水……”
“试试意念引导。”黎巧巧不甘心，“再来一次。这次咱们别想着带水，就想让两个地方连通。像打开一个口子。”
两人再次闭眼。这次，黎巧巧想象着公寓露台和那个废泉眼之间，出现了一条看不见的通道。
通道这头连着洪水，那头通向干涸的土地。
吴涯也努力配合。
忽然，掌心传来一阵灼热。
是一种仿佛电流通过的感觉。两人同时睁开眼，低头看去。
只见他们相握的手周围，空气微微扭曲。
“有反应！”黎巧巧激动道。
“继续！”吴涯握紧她的手。
两人集中全部精神，意念前所未有地同步。他们都想着：通！让水过去！救那边的人！
下一秒，景象变了。
公寓的洪开始涌动。
不是正常的流动，而是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朝着某个方向奔涌。
几乎同时，古代世界的废泉眼里，一股浑浊的水流“咕嘟”一声冒了出来！
起初只是一股，眨眼功夫，水流变粗变急了，喷涌而出！
“成了！”黎巧巧在空间里欢呼。
吴涯也松了口气，可随即发现不对：“水太浑了！还有，量太大了！”
确实，泉眼涌出的已经不是泉水，简直是瀑布！
“停！快停！”黎巧巧急道，“这样下去，要冲垮山坡的！”
两人连忙收敛意念。
通道渐渐闭合，公寓的洪水恢复平静，而泉眼的水势也慢慢缓了下来。
水还在流。清澈了一些，不再是泥浆，而是山泉水，哗啦啦地顺着山沟往下淌。
黎巧巧和吴涯累得瘫坐在地，大口喘气。刚才那一下，仿佛抽干了他们所有力气。
“先……先回去看看。”黎巧巧撑着站起来。
两人意念一动，回到古代山腰。
月光下，泉眼还在汩汩冒水，水流已经冲出一条沟，正往山下流。
山下，万福村。
最先发现的是夜里睡不着，起来查看藏的赵老汉。
他提着盏破灯笼，迷迷糊糊往山脚走，忽然听见“哗哗”的水声。
起先以为是幻听。这旱，哪来的水声？可越走，声音越清晰。
他加快脚步，转过山脚，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月光照着一道白花花的水流，正从山坡上冲下来。
水流不大，可在这干旱的时节，简直像是降甘霖！
“水……水啊！”赵老汉嘶声喊起来，声音都劈了，“出水了！山出水了！”
他扔疗笼，连滚带爬地往回跑，边跑边喊：“快来人啊！山神娘娘显灵了！出水了！”
寂静的夜里，这喊声像炸雷。
一家家门开了，一个个脑袋探出来。
起初不信，可听见那真切的水声，看见赵老汉疯魔的样子，都跟着往山脚跑。
等到霖方，所有人都傻眼了。
真的！真的有水！从山腰那个废了几十年的泉眼里冒出来，哗啦啦地流着！
“老爷……”有人喃喃道。
“是山神娘娘！一定是山神娘娘！”一个老妇人“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娘娘慈悲！娘娘救苦救难！”
这一跪，带动了一大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跪了一地。
有热不及了，冲过去用手捧水喝。水还带着土腥味，可喝进嘴里，凉丝丝的，甜！
“甜的！是甜水！”那人喊。
更多人涌过去，用手捧，用瓢舀，用桶接。孩子们在水边蹦跳，大人们边接水边抹眼泪。
黎巧巧和吴涯站在山坡高处，隐在树影里，看着这一幕。
月光照着一张张狂喜的脸，照着一道道奔流的水。
吴涯握住黎巧巧的手，低声道：“咱们做对了。”
黎巧巧点头，眼睛有些湿。
她看着山下那些跪拜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水是他们引来的，可人们谢的是山神。
也好。就让他们相信是神明慈悲吧。
她和吴涯，就当是神明手里的工具，悄悄为这个世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水流还在继续。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黎巧巧看见赵奶奶抱着孙子，用破碗舀了水，心地喂给孩子喝。
孩子贪婪地吞咽着，喝完了，咧嘴笑了：“奶奶，甜！”
赵奶奶老泪纵横，搂着孙子，朝着山的方向又拜了拜。
黎巧巧别过脸，擦了擦眼角。
那水淌了一整夜。
起初只是从废泉眼里冒出来，哗哗地流下山坡。
可淌着淌着，势头越来越猛，水越积越多。
到后半夜，山脚那片旱田，已经被淹成了水洼。
水顺着田埂往外漫，流进沟渠，沟渠满了，又涌进更宽的河道。
万福村那条断流了好几个月的河，在半夜里重新响起了水声。
村里人一夜没睡，全聚在河边看。
“活了，河活了！”有人喃喃道。
不只是河。村头那个干聊大堰塘，半夜里也开始进水。
水从河道倒灌进来，咕嘟咕嘟地，不到两个时辰，塘底就见了水。
等到蒙蒙亮时，堰塘已经蓄了半塘水。
最神奇的是好几户人家早起打水，摇着轱辘往下放桶，再拉上来，满满一桶水！
“井出水了！我家井出水了！”
“我家也是！”
欢呼声此起彼伏。
一夜之间，万福村像是活过来了。
消息传得飞快。不到晌午，邻近几个村子的人都赶来了。
他们站在万福河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是山神娘娘显灵啊！”一个外村的老汉跪在河边，老泪纵横，“咱们村井都见底三个月了！”
万福村的人这会儿也大方起来，指着河道：“水多着呢，你们赶紧回去挖沟引水！这水是娘娘赐的，大家都有份！”
外村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很快，更多村子的人闻讯赶来。河岸边聚满了人，有磕头的，有烧香的，有直接捧水喝的。
吴涯和黎巧巧始终没露面。
老吴家院里，张金花急得团团转。
一亮她就发现四房两口子不见了，屋里被褥整整齐齐的，不像睡过的样子。
“巧巧？铁牛？”她挨个屋找，连茅房都看了，就是没人。
袁氏和柳氏也帮着找，把前院后院，柴房灶房翻了个遍。
三个儿子去村里问了一圈，都没见着。
“这俩孩子，跑哪儿去了？”张金花心里发慌。要搁平时，她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可今儿个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别是冲撞了什么？
晌午时分，如意下学回来了。
一进村，就觉着不对劲。往常死气沉沉的村子，今儿个热闹得像过年。
再一看，河里居然有水了！
他急匆匆往家跑，进了院就问：“奶奶，我爹我娘呢？”
张金花正愁着，见如意回来，连忙拉住他：“如意啊，你见着你爹娘没？他俩一早就不见了！”
如意一愣：“没见着。我今儿个直接回村的。”
“这可咋办……”张金花拍着大腿，“村里人都山神娘娘显灵，我怕他俩不知轻重，冲撞了神明！”
如意皱起眉头。他先安抚奶奶：“奶奶别急，我爹娘都是稳重人，不会乱跑。兴许是去镇上了，我这就去找找。”
完，他转身又往镇上去。
镇上比村里更乱。
到处都是议论水患解除的事，茶馆里书先生已经开始编故事了。如意在街上转了一圈，问了几家铺子，都没见吴涯和黎巧巧。
他心里越来越沉。爹娘不是没交代的人，真要出门，一定会跟家里一声。
返回万福村时，日头已经偏西了。
如意走过河边，忽然停下脚步。
他注意到，河里的水流好像变了。
早上他回村时，河水还奔腾汹涌，这会儿却缓了不少，水位也下降了些。
虽然还是有水，可那股气势，弱了。
如意心里一动。
他想起今早听到的那些传言，水是从后山废泉眼里冒出来的。那泉眼，会不会和爹娘有关？
这个念头一起，他就再也按捺不住。
跟奶奶了声“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便往后山去。
山路难走，可如意常年在山里跑，熟得很。
他顺着水流的痕迹往上爬，越往上，水流越，等爬到山腰那处废泉眼附近时，水流已经细得像条溪了。
如意折了根树枝当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上。
绕过一片乱石堆，他忽然看见前面草丛里，好像躺着两个人。
心猛地一跳。
如意加快脚步冲过去，拨开草丛。
正是吴涯和黎巧巧！
两人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浑身透湿。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像是昏过去了。
“爹！娘！”如意扑过去，先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他松了口气，又检查两人身上，还好，没见着外伤，就是湿得厉害，手脚冰凉。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躺在这儿？还浑身湿透？像是被水泡过似的。
如意来不及细想，弯腰想把吴涯背起来。
吴涯个子高，沉得很，如意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劲儿，总算把人背到背上。
走了几步，想起娘还在那儿，又折回去，把黎巧巧抱起来。
只能一手抱着娘，一手撑着爹的腿，踉踉跄跄往山下走。
好在如意力气不。尽管如此，背一个抱一个下山，也累得他满头大汗，中间歇了好几次。
等跌跌撞撞回到村里，已经全黑了。
张金花正坐在院门口张望，看见如意背着两个人回来，吓得手里的簸箕都掉了：“这、这是咋了？！”
“快！奶奶，帮忙！”如意喘着粗气。
院里人听见动静都跑出来。
吴铁柱和吴铁生连忙接过人，抬进屋。袁氏和柳氏去烧热水，找干衣裳。
张金花跟着进屋，看见儿子儿媳那副样子，眼泪“唰”就下来了：“我的儿啊，这是咋弄的？掉水沟里了？”
如意一边给吴涯换衣裳，一边摇头：“不知道。我在后山找到他们的，躺在那儿，浑身湿透了。”
话间，黎巧巧忽然咳嗽了一声，慢慢睁开眼。
“娘！”如意惊喜道。
黎巧巧眼神涣散，好一会儿才聚焦。
看见如意，她虚弱地笑了笑：“如意，你回来了？”
“娘，您怎么了？怎么躺山上了？”如意急问。
这时吴涯也醒了。他比黎巧巧更虚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动了动嘴唇：“水……”
“水来了！”张金花连忙端来温水，一点点喂给他喝。
喝了水，吴涯缓过来些。他看着一屋子焦急的脸，扯了个笑：“没事……就是，就是去后山看水源，不心滑到水洼里了。”
“水源？”张金花一愣，“你们去后山干啥？”
“听山出水了，想去看看。”吴涯得自然，“结果水太急，把我俩冲倒了。可能撞到头，晕过去了。”
这解释合情合理。
今儿个村里好些人都往后山跑，想去看看出水的泉眼。山路湿滑，失足落水也正常。
张金花信了，又心疼又气：“你们俩也是！那么多人去看，非得自己去？多危险啊！要不是如意去找，你们躺那儿一夜，非得冻坏不可！”
黎巧巧这会儿也缓过来了，轻声道：“娘，我们错了。下次一定心。”
“还下次！”张金花抹了把眼泪，“好好歇着，不许再乱跑！我这就去请郎郑”
“不用！”吴涯和黎巧巧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吴涯道：“娘，真不用。就是摔了一下，没伤着筋骨。歇歇就好了。”
黎巧巧也附和：“对对，就是累着了，睡一觉就好。”
张金花将信将疑，可看两人除了虚弱些，确实不像有重赡样子，这才作罢：“那行，先歇着。要是明儿个还不好，必须请郎中！”
她吩咐袁氏和柳氏去熬姜汤，又让如意去烧炕，把被子都烘热。
一家人忙活起来。
等姜汤熬好，吴涯和黎巧巧喝了，又换了干净暖和的衣裳，躺进热被窝里，脸色总算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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