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范家家主范永康被一阵喧哗惊醒。
他将身旁那名今日才掳入府症已被折磨得昏死过去的女子随意推开,披衣下床。
刚踏出房门,便见年迈的范管家提着灯笼匆匆奔来,神色慌张。
“何事喧哗,如此惊扰?”范永康沉声喝问。
“回家主!乔姨娘勾引府中死士,意图潜入密室盗取曜日剑,已被暗卫当场诛杀!”
范管家喘息未定,跪地禀报,白发在夜风中微微颤抖。
范永康心头一紧,立刻追问:
“剑可安好?”
“幸未有失!贼人甫近密室,便被击杀,未能得手。”管家颤声答道。
听闻宝剑无恙,范永康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阴霾渐散。
至于乔姨娘之死,他毫无动容。
那个女人,自从她儿子范元强被殷子懿斩杀后,终日以泪洗面,哭闹不休,早已令他厌弃。
既然没了用处,便将她赏给了府中死士为奴为婢,任其糟蹋。
却不料她竟以残躯为饵,蛊惑死士行此大逆之举。
那曜日剑乃他耗费重金从拍卖会上夺来,位列灵器,是震慑四方豪族的依仗,绝不可失。他冷哼一声,沉声道:
“带我去密室。”
范管家连忙起身引路。
密室内,范永康从暗格中取出曜日剑,剑身出鞘寸许,赤光流转,映得他眼底发亮。
慈神兵,多少顶尖强者求而不得,如今却归于他范家所樱
握此剑,立此威,他日称雄燕国,指日可待。
“禀家主,三爷求见!”
门外传来范管家的通报声,声音隔着石门显得低沉。
“让他去书房候着。”
范永康神色微动,眸光一闪。
三弟突然归府,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他迅速将曜日剑藏回暗格,锁好机关,快步走出密室,衣袍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
“大哥,你还在这儿悠哉赏剑?出大事了!”
范永年虽是范家三爷,却无权进入密室,只能在外等候。
此刻听见范永康的声音从内传出,心头焦灼,一把将范管家推开,就要往里闯,却迎面撞上正急步而出的范永康。
“砰”的一声,两人几乎撞个满怀。
“三弟,何事如此莽撞!”
范永康踉跄半步,脸色骤沉,语气中透出不悦。
“大哥!你到底得没得一柄灵器宝剑?”
范永年顾不得赔罪,声音急促,眼中满是惊惶。
范永康眸光一冷,压低声音道:
“族中机密,岂是你能过问的?”
“大哥,你可知道‘怀璧其罪’四个字怎么写?”
范永年苦笑一声,声音发颤。
“你这一藏,怕是要把整个范家都搭进去!”
范永康眉头紧锁,不解道:
“你此话何意?”
“两个时辰前,元盛重伤寻到我!他乾元学院有强者要夜袭范家,抢夺灵器!让我立刻回府示警!我起初还不信,可你刚才那反应……看来,这剑真在咱们范家!”
范永年语速极快,额角青筋跳动。
“元盛?我儿如何了!谁赡他?擅重不重?”范永康心头猛地一沉,声音陡然拔高。
“性命无碍,我已用回元丹稳住他伤势,现正在我居所休养。”
范永年顿了顿,沉声道。
“他是在经过院长室侧间时,无意听到密谈。不料里面那人极为敏锐,竟察觉到他的呼吸,隔空一掌将他震飞!若非他贴身穿着玄鳞甲,怕是早已毙命!”
范永康听得浑身一震,既惊于儿子命悬一线,又惊于对方实力之强。
他紧攥拳头,喃喃道:“拍卖之时,我隐去身份,无人知晓那房间是我所用。
宝剑更是秘密带回,滴血认主,隐匿气息……乾元学院,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一掌拍在墙上,咬牙切齿道:
“是王青铭!那卑劣人!只有他知道我当日的房号!定是他见财起意,暗中通风报信!”
“大哥!”范永年厉声打断,“现在追查内鬼有何用?强敌将至,随时可能兵临城下!我们必须立刻布防!”
范永康深吸一口气,强压心绪,转身厉喝:
“管家!速去唤二弟范永寿到大厅议事!传令全府,所有护卫、死士即刻集结,进入战备!若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是!”范管家领命,提灯疾奔而去。
范永康目光凝重,与三弟对视一眼,两人不再多言,快步朝主厅方向走去。
夜风呼啸,吹动檐角铜铃,仿佛战鼓将起,整个范府,瞬间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汁…
半个时辰后,范府早已陷入血雨腥风。
百余道黑影如鬼魅般将府邸团团围困,每一人气息阴冷,杀意凛然,皆是武王以上修为。
范家死士虽拼死抵抗,却如螳臂当车,不过盏茶工夫,内院便已失守。
刀光剑影中,血洒回廊,残肢断臂遍地,惨叫与怒吼交织成一片死地哀歌。
范家三兄弟背靠背而立,浑身浴血,衣袍破碎,却仍咬牙死战。
范永康双目赤红,手中上品凡器宝剑挥舞如电,与一名黑衣首领激斗不休。
那首领蒙面持刀,每一击都蕴含武皇之威,逼得范永康连连后退。
二弟范永寿左臂断裂,三弟范永年胸口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仍以剑拄地,不肯倒下。
“大哥……撑不住了……”
范永年喘息着,声音嘶哑。
范永康牙关紧咬,心头如坠冰窟——
四百死士尽数覆灭,家族底蕴一朝尽毁,而敌饶真正目标,恐怕还未现身。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如幽灵般落在范府密室之外。
来人一袭青衫,面带玩味笑意,正是殷子懿。
他脚步轻缓,仿佛踏月而来,抬手间一道无形气劲轰然爆发,四名藏于暗处、武皇中期的暗卫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已头颅爆裂,横尸当场。
“吱呀——”
密室门被推开,昏黄烛光映出满室辉煌。
“啧啧啧……”
殷子懿环顾四周,眼中精光闪烁,“金山银海,奇珍罗列,范家这些年,倒是搜刮得够狠啊。
“爷今日可真是撞上大运了。”殷子懿环视密室,满目琳琅,笑意更浓。
他神识轻扫,目光精准落在墙角暗格之上,五指微曲,一道吸力凭空而生。
刹那间,暗格轰然碎裂,曜日剑破封而出,剑身嗡鸣震颤,赤光狂闪,似在挣扎抗拒。
“嗯?”
殷子懿眉头一挑,掌心微吐,一道浩瀚神识如渊压下,瞬间镇住剑灵躁动。
“乖,别闹。”
他轻笑着,指尖抚过剑脊,动作轻柔,仿佛在安抚一只躁动的灵兽。
“你可是还有大用。等你再立一功,我便为你重塑灵胎,赐你灵智,助你器蜕变为通灵宝兵。将来,再为你寻一位配得上你的主人,如何?”
话音落下,那曜日剑竟微微轻颤,赤光由暴烈转为温顺,仿佛真听懂了承诺,安静地伏于他掌心,不再挣扎。
殷子懿满意一笑。
旋即他右手一抬,掌心一枚古朴的须弥戒骤然亮起幽光。
一道无形旋涡在密室中扩散开来,金银如潮水般腾空而起,灵药、兵器、秘典、玉简……凡所珍藏,无一遗漏,尽数被吸入戒郑
转瞬之间,偌大密室,空空如也,只剩四壁残痕与尚未熄灭的烛火。
殷子懿负手而立,衣袍轻扬,身形如雾般淡化,下一瞬,已然无影无踪,仿佛从未踏足簇。
…………
城东大司马府,书房烛火未熄。
卫子康端坐案前,笔走龙蛇,正批阅练兵要略。
“禀大将军,城中出事了!”副将简安匆匆入内,单膝跪地。
“何事?”卫子康头也不抬,语气平静。
“范尚书府与武伯侯府,同时遭袭!黑衣人百余,战力极强,范府死士几近全灭!”
卫子康这才搁笔,抬眼问道:“摄政王府可有异动?”
“已派重兵巡防十里,安然无恙。”
“好。”他微微颔首,沉声道,“传令守备军,严守京都,护好摄政王与百姓,其余一概不管。”
“是!”简安领命,却忍不住迟疑道,“那……范家与武伯侯府,就任其覆灭?”
卫子康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让他们狗咬狗去。这些世家平日横行乡里,私养死士,欺压百姓,本将查之无据,正愁无从下手。如今他们自相残杀,岂非助我也?”
简安默然退下。
卫子康靠回椅中,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嘴角竟浮起一丝快意。
…………
而此时的范府,已成人间炼狱。
范永康怒吼连连,剑光如虹,却终究不敌那黑衣首领的滔修为。
对方一掌轰来,他胸口如遭雷击,喷血倒飞,撞塌半壁回廊。
“为何……为何要灭我范家!”
他挣扎欲起,嘶声质问。
黑衣首领冷冷俯视:
“灵器现世,本就是祸。你范家,不过首当其冲罢了。”
话音未落,远处夜空忽有一道流光划过,似有人踏空而来。
黑衣首领神色一变:
“撤!”
百余黑影迅速退去,如潮水般消失在夜幕之中,只留下满地尸骸与残火余烟。
范永康跪伏于血泊之中,望着破碎的府邸,眼中尽是绝望与不甘。
虚空微微扭曲,一道身影隐匿于无形之中,正是殷子懿。
他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俯瞰着下方激烈交锋的战场,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啧啧……这范永康藏得够深啊,半步武宗的修为,气息浑厚,战力惊人,怕是与我父王也相差无几。难怪敢在拍卖会上横扫群雄,把曜日剑收入囊郑”
他正饶有兴致地观战,忽然眉梢一动,神识如丝,悄然探向远方虚空中的一处隐秘角落,感知到一股晦涩而强大的气息正在逼近。
“哦?乾元学院还真是志在必得……连苟老头都亲自出手了?”
他轻笑出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那就……成全你好了。”
话音未落,殷子懿身形微晃,周身元气流转,竟在瞬息间施展空间挪移之术,身影如泡影般消散于虚空,不见踪迹。
下方,范永康已陷入苦战。
对面那黑衣蒙面人实力深不可测,每一招皆蕴含武宗之威,压得他节节败退。
方才硬拼一剑,他竟连退五步,气血翻涌,手中上品凡器宝剑更是崩出一道裂痕,几乎握持不住。
“家主,接剑!”
一道清朗之声突兀响起,似从外飞来。
一道赤红剑光划破夜空,精准落至他掌心。
范永康低头一看,心头狂震
——竟是曜日剑!
他眼中顿时燃起战意。
有此灵器在手,未必不能反败为胜!他来不及细想是谁相助,剑诀一引,体内元气轰然灌入剑身,整个人如猛虎扑食,直取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双眸微眯,精光暴射——
这正是他此行的目标!他迅速拍向胸前玉牌,一道灵光乍现,凝成半透明光盾,将全身护得滴水不漏。
此乃一件高阶防御灵器,专克利器强攻。
“铛——”
曜日剑狠狠刺在光盾之上,发出一声清脆震响。赤光与白芒交织,却未能破防。
黑衣人嘴角微扬,眼中满是讥诮,心中冷笑:区区灵器,也敢撼我护体神光?
可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那剑尖之上,骤然爆发出一股浩瀚威压,一道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剑芒自剑尖迸射而出,速度快若雷霆,竟在瞬息间轰碎光盾!
“什么?!”
黑衣人大惊失色,仓促闪避,却仍慢了一线——
“嗤!”
一道劲风掠过,他脸上黑布应声而裂,随风飘落。
月光洒下,露出一张苍老而阴鸷的面容,眉骨高耸,左颊一道刀疤贯穿至耳根。
范永康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张脸,声音颤抖:
“你……你是乾元学院的……苟长老?!”
话音未落,他忽然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元气如山岳般压来,瞬间禁锢全身,动弹不得。
紧接着,一股浑厚而陌生的元气顺着经脉涌入手臂,直灌曜日剑中!
正是这股力量,方才一击破开了那坚不可摧的护盾。
而此刻,那被揭去面纱的“苟长老”却猛地抬头,望向空无一物的虚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与忌惮。
——仿佛,有双眼睛,正冷冷注视着他。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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