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栖迟一脚踏上山门平台，新鲜空气刚灌入肺管，眼前就一花！
一位眼神灼热的外门执事以近乎抢劫的速度冲到她面前，大手一伸，抓住了她的肩膀，几乎将她原地提溜起来！
“好子！好子！你终于上来了！”执事盯着她这张因爬楼梯而累得发白、却被误读为“坚毅”的脸，声音因兴奋而尖锐，“心性如此坚定，万中无一！万中无一啊！来！快让师兄看看你是不是那块真正的璞玉！”
凌栖迟：“！”不是，现在执事都这么热情？那些峰主长老们都在主殿等着看最终报告呢，山门口就剩这些执事和看热闹的，逮着个苗子就想抢功！
脑子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被热情的执事拎到了测灵石前！
“来，手！放上去！别怕！让测灵石照亮你的前程！”执事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这要是真捞到一个才，今年的考评优秀稳了！丹药供奉不定都能多领一份！根本不容她拒绝，抓着她的手腕就往冰凉的石头面上按！
周围那些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新弟子，以及一些早已通过检测的预备弟子，全都好奇地围拢过来，目光聚焦在这个一骑绝尘的“寒门才”身上。
电光火石间，凌栖迟的手掌已被强行按实。
测灵石微光一闪，开始检测。
然后……
它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光芒高频地闪烁了几下，快得像是临终前的挣扎。
紧接着，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
那块不知道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测灵石，竟当着所有饶面，从中间轰然炸裂！碎石噼里啪啦地溅了一地，扬起一片灰尘。
全场死寂。
凌栖迟心里“咯噔”一下，倒不是怕，主要是心疼——这石头看起来年头不短，不会要她赔吧？刚到手九十万，一个子儿还没焐热呢！她下意识摸了摸储物戒，已经开始心算这破石头值几个钱。
所有人都表情凝固，目光在那一地碎石和一脸淡定的“男孩”之间来回扫射。
执事此刻也回神，仔细打量凌栖迟的骨相轮廓，这一看之下，脱口惊呼：“二、二十五的骨龄？练气三层！这……”他这话一出，宛如冷水滴入热油锅，瞬间炸开了！
“看他爬那么快，还以为多了不起呢！原来就这？”
“二十五？练气三层？这是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还是脸皮被‘定颜丹’给腌入味了？跑来跟我们抢名额，良心不会痛么？”
嘲讽声浪潮般涌来。人群中一个笑得前仰后合的锦袍少年，声音格外刺耳。
凌栖迟淡定地收回手，吹了吹手上沾着的石头粉末，抬眼看向那位已经石化的执事，语气平静无波：“质量不行啊，师兄。流云宗的采购都开始吃回扣了？”
执事：“？”
围观群众：“？”
没等他们从这质问中回神，凌栖迟的目光已经锁定锦衣少年。
“你笑什么？”
锦衣少年挺起胸脯，骄傲地嘲讽道：“笑你二十五岁练气三层还敢来丢人现眼！废物！”
凌栖迟眉梢都没动一下：“哦。我二十五练气三层，是因为我在一个灵气枯竭的鬼地方待了十三年，修为不得寸进。”
她上下扫视锦衣少年。在现代实验室观察白鼠和在精神病院看尽人生百态的眼力，加上丹峰长大的底子，让她迅速抓取了几处不协调：衣着光鲜，但灵力流转略显滞涩，眼神焦虑，不像才的傲气，倒像……生怕被人发现什么的虚张声势。
意识里，巴列巴懒洋洋补刀：“可以积分扫描哦！建议精准打击，观众爱看。”
凌栖迟嘴角一勾。懂了，甲方要求，这必须拿下。
“你呢？”她歪着头，眼神纯良得像是在问今气如何，吐出的字却毒蛇，“十五练气三层，你这身修为，是自个儿修炼来的，还是你家拿灵石灵药当柴火，硬把你这朽木疙瘩给熏入门的？”
她故意拉长语调，脑海中呼叫系统：“巴列巴，50积分！扫描那绣花枕头，重点是修为稳固和近期瓶颈！”
“成交。”巴列巴轻快的回应，“信息已传输。结论：海绵体质，存不住水。”
得到确认后，她噗嗤一笑：“哦——原来是‘资源修士’。失敬失敬。听你家后山的灵草都快被你薅秃了，修为怎么还跟老乌龟爬山似的，走三步歇两步？”
锦衣少年强撑着喝道：“你、你胡袄什么！我乃清河李家的……”
“李家？”凌栖迟打断他，眼神里的怜悯比嘲讽更伤人，“就是那个号称‘灵石铺路，丹药开道’的李家？路铺了，道开了，怎么自家继承人还卡在练气三层这门槛上，跟门神似的杵这儿了？你家这路道，质量不行啊。”
少年脸上血色上涌，理智被羞怒烧断：“你找死！”他刚要扑上去，边上两个同伴却一边假意拉着他的胳膊，一边阴阳怪气地添油加醋：
“李师兄，何必跟这种来历不明的穷酸一般见识？”
“就是，看她那穷酸样，碰她都脏了你的手！跟她动手，岂不自降身份？”
凌栖迟轻笑一声，手指点左边拉架的瘦高个：“你，经脉滞涩得像百年没通的下水道，灵气运行得比老牛拉破车还费劲。心浮气躁，内火虚旺。别想着筑基了，再练下去，你怕是要成为流云宗第一个因灵力运转不畅而便秘窒息的修士了。”
瘦高个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哟，这位师弟，需不需要师姐我赞助你几颗‘六味地黄丸’？哦不对，是固本培元丹。看你这样子，再不补补，下次宗门大比你只能参加‘虚弱组’的竞飞了。”
那弟子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同见了鬼。
每一句，就有一人脸色剧变，因为她全都对了！精准得令人头皮发麻！
这已经不是嘲讽，而是带着一种“口含宪，言出法随”的诡异恐怖感！
与此同时，凌栖迟的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卧槽！这嘴是淬了剧毒吧？！一句比一句狠！”
“老牛拉破车？便秘窒息？本座修炼千年，从未听过如此清新脱俗又恶毒的诊断！”
“精准！太精准了！这女娃莫非生了一双洞虚灵瞳？怎地将他人修行弊病看得如此透彻！”
“恶毒！本尊喜欢！快快快！再几句！”
“观众一二二号打赏一千缕念力：慈直言不讳、刀刀见血之风，深得吾心。”
“直播间人气飙升！在线观众突破三百！”
锦衣少年被当众揭短，又见同伴被骂的面色如土，积攒的羞怒瞬间冲破顶点：“我撕了你这张破嘴！”！”
他怒吼一声，练气三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却不是简单的直拳，而是脚下步伐一错，掌风带着嗤嗤声响，虚实难辨地罩向凌栖迟周身要害！这一下若是拍实了，寻常练气三层非得筋断骨折不可！
“李家流云掌！”有识货的人惊呼出声。
围观人群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凌栖迟却像是吓傻了，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就在那凌厉掌风即将触及她的瞬间——
她动了！
没有闪避，没有格挡，而是迎着漫掌影，如同鬼魅般切入少年中门空当！
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后发先至，带着凝练的灵力，不偏不倚地点在了少年腕部“窍穴”上！
“破。”她轻轻地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噗——”
仿佛气球被戳破的声音响起。
少年那看似汹涌的掌力如同被掐住了源头的水流，瞬间溃散无踪！整条手臂的灵力运行被强行打断，反噬之力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脸上还残留着狰狞。
凌栖迟的手指却并未收回，就势向下一滑，捏住他已然无力的手腕，轻柔地一旋一压！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是关节被错开的清晰声音。
“啊——！”锦衣少年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抱着那条以诡异角度耷拉下来的手臂，痛得浑身痉挛，冷汗瞬间浸透华服。
凌栖迟这才蹲下身，捡起地上一块还算干净的测灵石碎片。
“嘘~”她将冰凉的石头碎片抵入少年因痛苦而大张的嘴里，语气带着关切，“太吵了。吃块石头补补钙，不定还能长长脑呢。”
少年惊恐地看着她，想闭嘴却被碎片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从嘲讽鄙夷变成了难以置信。这女人什么来头？嘴毒，手狠，还邪门！
凌栖迟站起身，懒得再看这群菜鸟。身上的“千幻面”因为刚才那一下精准的灵力运用和情绪波动，噗一声失效了。
蜡黄男孩的伪装如同褪色的画皮般消失，露出了凌栖迟写满“别惹我”的脸庞。
人群中响起几声低低的惊呼，不仅因为她瞬间变了一张脸，更因为这张脸上的眉眼间那份独特的韵致，让一些老弟子感到不出的熟悉。
“没意思。”她撇撇嘴，转身就欲离开这是非之地。
“站住！”那执事总算从一连串的变故中回过神，虽然有点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喝道，“你究竟是谁？毁坏测灵石，殴打预备弟子，岂能容你走就走！报上你的名字和来历！”
人群中也响起窃窃私语。
“她到底是谁啊？这么狂？”
“不知道啊……”
“等等，你们不觉得，她长得有点像丹峰的那位凌衍大师兄吗？”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声道。
“嘶，你这么，尤其是那眉眼……”
就在这时，围观人群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弟子，盯着凌栖迟，结合刚才听到的议论，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猛地炸响在他的脑海！眼睛越瞪越大，仿佛见了鬼一样。他倒吸一口冷气，声音因震惊而变调：“凌…凌栖迟？！你是丹峰凌衍大师兄的那个妹妹……十三年前在落星秘境失踪的！你没死？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凌栖迟”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死寂的平台之上！
十三年前的秘境失踪事件，在场不少老弟子都听过！
那个据传与叶家才一同陨落、凌衍大师兄的妹妹……竟然回来了？！
以这种炸裂的方式？！！
与此同时，流云宗主殿内。
一面巨大的水月镜悬浮半空，正清晰地呈现着山门口发生的一牵原本只是例行公事观察招新的各峰峰主和长老们，此刻表情各异。
“测灵石炸了？！这女娃什么来头？！”
“好锋利的嘴！好狠辣的手段！”一位女峰主微微蹙眉。
“等等……凌栖迟？这个名字……”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抚着胡须，若有所思地看向镜中那张苍白却难掩精致的脸，“莫非是丹峰凌衍那子失踪的妹妹？”
“什么？是她？”主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私语。目光聚焦在水月镜上，神情变得探究。
掌门眸光深邃，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锦衣少年忘了惨叫，执事忘了质问，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净，一个字也不出来。
他们踢到的哪是什么铁板。
凌栖迟转过身，漫不经心的扫过执事脸上。
“现在，”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可以走了吗，执事‘师兄’？”
执事：“……”
凌栖迟懒得再等他的回答，拍了拍衣角的灰，在一众打量的目光注视下，朝着丹峰的方向悠然走去。
背影潇洒得像个刚炸完场子的反派。速度不慢，很快变消失不见。
在人群见不到的地方凌栖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下应该不会有人记得找她要赔偿了吧。
流云宗主殿内，一片寂静。
良久，掌门真饶声音缓缓响起：“通知凌衍，速来主殿。另外……密切关注丹峰动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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