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你他妈在跟谁打电话！是不是报警了！”
张远一个激灵，魂都快吓飞了。
他赶紧对着后面大吼：“报你个头！是我一个长辈催我回家吃饭！他不知道我这边有事！”
“你他妈再敲！再嚷嚷！想把警察招来是不是？到时候咱俩一起完蛋！”
他吼得比黄光还凶，理直气壮。
后备箱里的声音停了。
黄光大概也觉得，在这种节骨眼上，张远不可能蠢到用自己的手机报警。
张远长舒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他不敢再耽搁，一脚油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朝着省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窗外，夜景飞速倒退。
张远紧紧握着方向盘，手心里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他没有开往什么朋友的住处，而是根据手机导航，径直朝着一个他只在新闻里见过的地址开去。
省公安厅。
当那栋庄严肃穆，门口挂着巨大国徽的建筑出现在视野里时，张远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没有丝毫减速，反而把车开得更快，直接冲到疗火通明的大门口，一个急刹车，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尖剑
门口站岗的武警立刻警惕起来，目光如电地锁定了他。
张远高高举起双手，推开车门，慢慢走了下来。
“别紧张！我车里有个通缉犯！b级通缉令上的黄光！”
他大声喊道。
武警们对视一眼，迅速做出反应，几个人持枪对准了轿车，另外几个人则冲了过来。
张远在他们的注视下，走到车尾，按下了后备箱的开启按钮。
“咔哒。”
后备箱盖应声弹开。
蜷缩在里面的黄光，被外面刺眼的灯光照得睁不开眼。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妈的，到了没有？晃死老子了……”
话音未落，他适应了光线，看清了眼前的一牵
他看到的不是张远讨好的笑脸，也不是一箱子钞票。
而是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和一张张不带任何感情的、属于警察的脸。
以及他们身后，那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的国徽。
黄光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他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张远……”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我操你祖宗！”
一声绝望到极致的怒吼，响彻夜空。
他疯了一样想从后备箱里扑出来，但几名警察已经一拥而上，将他死死地按在原地。
“咔嚓！”
清脆的金属声响起，冰冷的手铐死死锁住了黄光的手腕。
几名警察动作干练，一左一右架起他的胳膊，把他从后备箱里拖了出来。
黄光双腿发软，整个人被架着，他放弃了挣扎，只是把头扭过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钉在张远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暴虐和疯狂，只剩下一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怨毒。
那眼神在：我记住你了。
你等着。
张远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张远……”黄光又一次念出了这个名字，这一次，他的声音平静下来，却比之前任何一次怒吼都更让人心寒，“你真行，你真他妈校”
他被警察推搡着朝大楼里走去，每走一步，都回头看一眼张远，那眼神像刀子，一遍遍地刮着张远的神经。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张远才感觉那股几乎要让他窒息的压力骤然一松。
他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同志，没事了。”
一个温和又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张远转过头，看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穿着警服，肩上的警衔他看不懂，但那张国字脸上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气场。
“谢谢您，警察同志。”张远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刚从水里捞出来。
“我叫卢泰。”男人笑了笑，松开手，自我介绍道，“刚才情况紧急，没来得及问。这个黄光，b级通缉犯，我们跟了他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他怎么会盯上你？”
提到这个，张远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定了定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了一遍。
张远得口干舌燥，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后怕。
“我寻思着，这要真给这笔钱，可能我这条命估计就交代了。钱没了不，人也得没。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拼一把。”
卢泰静静地听着，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赞许。
“你这子，可以啊。”他拍了拍张远的肩膀，“脑子转得快，胆子也够大。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吓懵了，你倒好，直接给他送我们这儿来了。这叫什么？这叫自投罗网，还是最高效的那种。”
他感慨道：“你这一脚油门，给我们省里市里两级单位省了多少事。这结果，完美。”
正着，一个年轻的警察跑了过来，对卢泰敬了个礼。
“卢队，人已经押进去了，嘴里还不干不净的，一直骂骂咧咧。”
“知道了。”卢泰点点头，然后对张远，“同志，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按照规定，协助抓捕b级通缉犯，是有奖励的。奖金十万块。”
十万？
张远愣了一下。
但他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摆手。
“别别别，卢警官，这钱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这是你应得的。”卢泰有些意外。
“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碰巧撞上了，总不能真眼睁睁看着他把我拉走吧？我也是为了自救。”张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这钱……要不你们看着处理，捐给什么见义勇为基金会之类的，或者给牺牲的警察家属也校我这……受之有愧。”
卢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
“同志，思想觉悟很高嘛。”他道，“不过规定就是规定，这笔钱的领取，程序上必须你本人签字。所以，钱你得领。”
他话锋一转。
“但是呢，我们这边也有个不情之请。我们想借你的名字用一用，做个见义勇为的典型宣传，给现在社会上的一些年轻人看看，遇到危险不能怂，要敢用智慧和法律武器保护自己。你看怎么样？”
张远一听，立刻明白了。
这是要拿他当正面教材，搞一波正能量宣传。
“行啊，没问题。”他爽快地答应了，“只要别把我照片到处贴就行，我这人脸皮薄。”
“哈哈哈，放心，会保护你的个人隐私。”卢泰爽朗地笑起来，“那就这么定了，你留个电话，回头我们通知你来办手续。”
张远报上了自己的号码。
事情都谈妥了，他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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