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位于青岚宗主峰侧翼,建筑通体由玄黑巨石垒成,线条冷硬,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肃杀。行走其间,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陈雄将林尘带至一间狭的石室。石室四壁光滑,刻有隔绝神识与声音的符文,仅有一桌两椅,以及墙壁上镶嵌的一颗散发着惨白光芒的萤石,将室内映照得如同囚笼。
“在慈候!”陈雄冷硬地丢下一句话,与另外两名弟子退出石室,厚重的石门“轰隆”一声关闭,将林尘独自留在其郑
石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林尘神色不变,随意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闭目养神,仿佛身处之地并非令人闻之色变的执法堂暗室,而是他自己的废器库。他体内寂灭煞灵缓缓运转,将那无处不在的压抑气息悄然化解,心神沉静如水。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石门再次开启。
进来的并非陈雄,而是一位面容消瘦、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阴冷的中年修士。他身着执法堂执事服饰,修为赫然已达筑基初期!其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陈雄。
“林尘?”那中年执事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落在林尘身上。
林尘起身,躬身行礼:“弟子林尘,见过执事。”
“我乃执法堂执事,严嵩。”中年执事走到桌后坐下,陈雄则如同雕像般立于其身后。严嵩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叩叩的轻响,在寂静的石室内格外清晰,“关于黑风山脉任务,赵莽身死,张涛失踪之事,你有何解释?”
他没有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质问意味。
林尘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沉重与后怕:“回严执事,当日之事,弟子已向执事堂详细禀明。赵莽师兄为掩护我等,力战金石蝎王,不幸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卷入,弟子等实力低微,救援不及,痛心疾首。至于张涛师兄,自进入黑风山脉后,弟子便再未见过其踪影,对其去向,实在不知。”
他将之前的辞再次复述一遍,语气诚恳,表情到位。
“空间裂缝?救援不及?”严嵩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据本执事所知,你当时似乎并非全无作为。初入幽寂谷,你便能以诡异金针之术,精准点杀金石蝎,助赵莽脱困。如此手段,岂是寻常外门杂役所能拥有?赵莽遇险时,你为何不再施以援手?”
果然来了!直接针对他当时展现的非常规手段!
林尘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冤屈”与“无奈”:“严执事明鉴!弟子那点微末伎俩,乃是于葬剑谷中偶得一件奇异废器,琢磨出的一点取巧之法,时灵时不灵,且对自身损耗极大。当日助赵师兄脱困,已是侥幸,之后便再难施展。面对那恐怖的空间裂缝,弟子连自保都勉强,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他将金煞针再次归功于“奇异废器”和“取巧”,并强调其不稳定性与巨大消耗,合情合理。
“哦?奇异废器?”严嵩眼神锐利,“是何废器?现在何处?”
“那废器在一次尝试中已彻底损毁,化为凡铁,弟子早已将其丢弃在葬剑谷中,如今怕是早已与其他废铁无异,难以寻觅了。”林尘对答如流,早已想好辞。葬剑谷废器亿万,去找一件特定的、已毁的“废器”,无异于大海捞针。
严嵩盯着林尘,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破绽,但林尘眼神“坦诚”,带着一丝因为不被信任而产生的“黯然”。
“那张涛呢?”严嵩话锋一转,语气更加冰冷,“有人见到,在任务前期,张涛曾与你多次接触,似有争执!他失踪之后,你便接替了他废器库看守之职!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图穷匕见!这是要将张涛的失踪,直接与他挂钩!
林尘心中寒意更盛,面上却露出“惊愕”与“愤懑”:“严执事!此话从何起?张涛师兄乃是内门弟子,弟子人微言轻,岂敢与他争执?至于接触,乃是张师兄询问库内事务,弟子据实以告而已!他失踪之后,宗门安排弟子接替看守,乃是执事堂定夺,弟子唯有遵命,何来巧合之?莫非执事认为,是弟子谋害了张涛师兄不成?!”
他语气激动,带着被冤枉的“愤怒”,反而显得更加真实。同时,他将宗门安排抬了出来,点明接替职位是上面的决定,非他所能左右。
严嵩眼神阴鸷,林尘的滴水不漏让他有些意外。此子心思缜密,应对从容,绝非普通杂役。
他沉默片刻,石室内的压力陡然倍增,筑基期的灵压如同潮水般涌向林尘,试图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林尘,本执事劝你如实交代!莫要以为有些许奇遇,便可瞒过海!执法堂的手段,不是你一个练气弟子能够承受的!”严嵩声音冰冷,带着威胁。
然而,那足以让普通练气弟子心神崩溃的灵压,落在林尘身上,却依旧如同石沉大海。他甚至能感觉到,寂灭煞灵传来一丝“渴望”的意念,仿佛还想多“吃”一点。
林尘抬起头,目光“倔强”地与严嵩对视,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坚定:“弟子所言,句句属实!若执事有证据证明弟子作奸犯科,弟子甘受宗门律法制裁!若无证据,仅凭猜测便欲强加罪名,弟子……不服!”
“不服”二字,他咬得极重,在寂静的石室内回荡。
严嵩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确实没有确凿证据。周鹏和吴清风长老那边,也只是怀疑和想要借机打压,并未提供实证。本想靠威吓让林尘露出破绽或屈打成招,却没料到此子心性如此坚韧,手段也颇为诡异,竟能无视他的灵压!
继续逼问下去,若还是这个结果,反而显得执法堂无理取闹了。
他盯着林尘,看了足足十息,最终冷哼一声:“牙尖嘴利!此事,执法堂会继续调查!你若撒谎,定叫你追悔莫及!”
罢,他站起身,拂袖而去。陈雄看了林尘一眼,眼神复杂,也跟着离开。
石门再次轰然关闭。
林尘缓缓坐回椅子上,看似松了口气,眼神却一片冰寒。
他知道,这事还没完。严嵩和周鹏背后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继续调查?”林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就来吧。”
他闭上双眼,继续养神。
这暗室交锋,他看似处于下风,被动应答,实则寸步不让,守住磷线。
煞气隐于渊,非是不能露锋芒,而是未到其时。
这执法堂的冰冷石壁,困不住即将出鞘的利剑。
( 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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