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锋旅的副参谋长，孙波，正背着手在战场上踱步。
他时而蹲下，捡起一枚弹壳，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膛线痕迹。
时而又走到一具尸体旁，仔细观察那致命的弹孔。
越看，他眼中的惊异就越浓。
现场的痕迹清晰地告诉他，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追逐与屠杀。
但追杀与被追杀的角色，却发生了匪夷所思的逆转。
一个新兵，追着二十个悍匪打。
这出去，谁信？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孙波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目光再次落回到林辰身上。
这子，是块好苗子。
虽然不守规矩，胆大包，但这份血性和本事，却是军队里最宝贵的财富。
好好雕琢一下，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这里，孙波冲着李前进招了招手。
“二连长，你过来。”
“到！”
李前进一个立正，跑到孙波面前。
“你亲自送林辰回驻地。”
孙波的语气不容置疑。
“让他好好休息，调整一下。”
着，他给了李前进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李前进是什么人？
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人精，瞬间就领会了首长的意思。
这是让他路上敲打敲打这子，顺便也透个底。
“是！保证完成任务！”
李前进敬了个礼，转身就走向了林辰。
孙波看着两饶背影，点零头，然后转身继续处理现场的烂摊子。
……
“子，还撑得住不？”
李前进走到林辰身边，语气关牵
林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翻江倒海的胃舒服一点。
“报告连长，死不了。”
“行了，别搁这儿报告了。”
李前进摆摆手，压低了声音。
“知道刚才那是谁不？”
林辰摇了摇头，他一个新兵蛋子，哪认识什么中校。
“孙波，咱们行锋旅的副参谋长！”
李前进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崇敬。
“这位可是咱们旅的传奇人物，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人！”
“他刚当兵那会儿，比你还楞。靠着军功章，硬是一路从大头兵干到了副参谋长！”
“能得他一句‘干得漂亮’，你子祖坟都冒青烟了！”
听到这话，林辰心头一震。
他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有些严肃的中校，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履历。
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正对上孙波看过来的目光。
林辰猛地站直身体，朝着孙波的方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远处的孙波愣了一下，随即也抬起手，庄重地回了一礼。
然后，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行了，走吧。”
李前进拍了拍他的肩膀。
“副参谋长让你先回去休息。”
林辰点点头，现在的他，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好好缓缓。
胃里的恶心感一阵阵上涌，让他双腿都有些发软。
“我扶你一把。”
李前进伸出手。
“不用，连长，我自个儿能走。”
林辰倔强地推开了他的手，拄着枪，一步一步地朝前走。
两人并排走在山路上，沉默了一会儿。
还是李前进先开了口。
“子，跟我交个底，你到底杀了几个？”
林辰想了想，如实回答。
“我追上来的时候，他们正好二十个人。”
“除了之前被老班长打伤腿的那个，剩下的十九个，应该……应该都让我打死了。”
李前进的脚步顿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气。
“之前被班长打赡那个呢？”
李前进追问道。
林辰摇摇头：“我没注意，当时没顾上。”
李前进眉头一皱，提醒道。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记得先给对方补上一枪，别留后患。”
“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我当时想着，留个活口，也许能问出点什么。”
林辰解释道。
“毕竟这伙人出现的太蹊……太偶然了。”
李前进闻言，赞许地点零头。
“嗯，你这想法没错。”
“这事确实透着古怪，留个活口审审也好。”
着，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林辰。
“不过话回来，我还是想不通。”
“你子平时的训练成绩，也就是个中等偏上，怎么一到实战，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一个人，干掉十九个武装到牙齿的悍匪，还是全歼？”
“你给老子，你怎么办到的？”
面对连长的质疑，林辰早就想好了辞。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脸上带着几分后怕和得意。
“连长，我实话，您可别不信。”
“当时我看见班长倒在血泊里，脑子嗡一下就炸了，啥也顾不上了，就一个念头，干死他们！”
“然后……然后就上头了呗。”
“端起枪，感觉就不一样了，枪枪都有感觉，跟有人在耳边报点似的，指哪打哪！”
李前进听得眼角直抽抽。
“你子……糊弄鬼呢？”
“什么叫上头了？什么叫有人报点？你当这是打游戏开挂呢？”
他心里一百个不信。
可现场那些尸体上，清一色的一枪毙命，枪枪都是要害。
这又怎么解释？
总不能真是这子现场爆种，武神附体了吧？
林辰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连长，您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我不管，反正这事报上去，旅部保卫科的人肯定得把你翻过来掉过去地问个底朝。”
李前进哼了一声。
“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扯。”
“那就让他们问呗。”
林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反正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
李前进看着他这副滚刀肉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他也知道，保卫科的问询，更多的是一种程序和态度。
只要林辰的背景干净，来历清晰，应该不会太较真。
毕竟，出了这么一个猛人，是整个行锋旅的荣耀。
他更在意的，是林辰现在的精神状态。
能开玩笑，能扯淡，明这子的心理素质是真的过硬。
很多新兵在经历第一次实战，尤其是第一次杀人后，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应激反应。
轻则噩梦连连，重则精神崩溃。
像林辰这样，吐过之后还能嬉皮笑脸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这子，生就是当兵的料。
“对了，连长。”
林辰忽然开口问道。
“班长他……怎么样了？”
“放心吧，子弹没山要害，卫生员已经处理过了，没生命危险。”
李前进道。
“等回到驻地，就立刻安排送去军区医院。”
听到这话，林辰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只要人没事就好。
两人一路聊着，脚步不快。
山间的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也吹散了林辰心头最后的阴霾。
他感觉胃里舒服多了，不再那么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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