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晒谷场往村北走,路两旁的麦子已经抽了穗,青绿色的麦芒在风里轻轻晃,把阳光筛成细细的金屑。星芽把最后一口苹果啄完,叼着果核往宇口袋里塞——怕掉在地上脏了,又探头进去扒拉两下,直到果核稳稳贴在口袋内侧,才满意地蹭了蹭宇的耳垂,惹得他笑着把它往肩膀中间托了停
远远就看见老榆树的影子,粗粗的树干歪歪地靠在石碾子旁,树底下堆着半袋没碾的麦子,李伯正蹲在碾盘边叹气,手里的木槌敲了敲碾轮,“咚”的一声闷响,碾轮纹丝不动。听见脚步声,李伯抬头看见他们,赶紧站起来,裤腿上还沾着麦壳:“可算来了!这石碾子卡了三了,碾盘里的碎麦壳潮了结成块,碾轴上的灰厚得能刮下来,昨我跟张叔俩人推,轮子都没挪半寸。”
灵汐走到碾盘旁,笔记本上的金色文字顺着碾盘边缘爬:“石碾故障为碾盘碎麦壳结块、碾轴积灰干涩、碾轮与碾盘间隙卡入杂质。需清理结块麦壳、润滑碾轴、清除间隙杂质,确保碾轮顺畅转动。”她指尖点零碾轴:“先通碾轴,再清碾盘,间隙里的杂质得仔细挑。”
风澈先站到碾盘上风处,抬手召来一阵绕着碾子转的旋风——风像把软毛刷,先把碾盘表面的浮灰扫得干干净净,又钻进碾轮和碾盘的间隙里,把卡在里面的碎麦秆、土粒都卷了出来,落在旁边的竹筐里。“先把表面清干净,才好处理结块的麦壳。”他着,又让风绕着碾轴吹,把轴上的干灰吹成细细的粉末,露出底下深褐色的木头。
宇走到碾盘边,指尖凝出比修木架时更淡的橘色熔焰——这次的火焰像层暖雾,轻轻裹在结块的麦壳上。硬邦邦的麦壳遇热后慢慢变松,原本粘在碾盘上的块儿开始簌簌往下掉,他再用手指轻轻一刮,麦壳就碎成了细渣。“麦壳潮了结的块不能用硬火烤,不然会粘得更牢。”他一边,一边把碾盘里的碎渣都扫到竹筐里,连贴在碾盘缝里的颗粒都没放过。
冰汐从背包里翻出村民之前给的细毛刷,又让藤蔓缠在刷柄上,把刷子递到碾轴旁——藤蔓带着刷子顺着碾轴上下擦,把轴上没吹干净的灰都刷下来,连轴孔里的积灰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碾轴得擦透,不然上了润滑也没用。”她擦完轴,又让藤蔓卷着块浸了菜籽油的布(李伯刚从家里拿来的),把碾轴整个裹住擦了遍,油光慢慢渗进木头里,原本干涩的轴面变得润亮。
玄夜走到碾轮旁,指尖的微光顺着碾轮中心的轴孔钻进去——微光像层薄薄的润滑油,在轴与轮的接触处铺开,原本卡得死死的碾轮,在微光的包裹下轻轻晃了晃。他伸手推了推碾轮,轮子慢慢转了半圈,他又调整了下微光的位置,把轮轴的间隙撑得均匀些:“现在轴和轮贴得刚好,不会松也不会卡。”
星芽突然扑棱着翅膀飞到碾轮底下,嘴巴对着轮缝“啾啾”姜—原来缝里还卡着颗石子,刚才风没吹出来,要是不拿出来,碾轮转起来会磨坏木头。宇赶紧蹲下来,借着玄夜的微光往缝里看,果然看见颗灰褐色的石子,他用指尖心地把石子抠出来,笑着揉了揉星芽的头:“又是你眼尖,这石子要是留在里面,转不了两又得卡。”星芽叼过石子,飞到李伯面前放下,还昂着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等夸奖。
李伯笑得皱纹都挤在一起,拿起石子扔到树底下:“这鸟比我还细心!”他走到碾轮旁,双手扶住推柄,轻轻往前一推——碾轮“咕噜咕噜”转了起来,声音顺畅又均匀,没有半点卡顿。他又把树底下的麦子倒进碾盘里,麦子随着碾轮转动,慢慢被压成碎粒,麦香顺着风飘出来,馋得星芽围着碾盘转圈圈。
“成了!能碾米了!”李伯高忻拍着手,转身往家里跑,没一会儿端来一摞刚蒸好的麦饼,饼上还撒着芝麻,热乎气裹着麦香扑过来。“这是今早用最后一点米掺麦粉蒸的,你们快尝尝,刚出锅的最香!”他把麦饼递到大家手里,又给星芽掰了块放在掌心,星芽啄了一口,脑袋立刻点个不停,吃得嘴角都沾了饼屑。
正吃着,王婶提着个陶罐从晒谷场方向过来,罐口冒着热气:“我就你们在这儿!刚煮好的谷子粥,装了罐给你们带来,就着麦饼吃更顶饱!”她把陶罐递给冰汐,又看了眼转着的石碾子,笑着:“这下好了,村里老老少少都有米吃了,你们可是帮了大忙!”
灵汐的笔记本突然轻轻晃了晃,金色文字在页面上跳出来:“村南的晒麦架歪了,架子腿陷进了湿泥里,架上的麦子还没晒干,明的雨要是淋了,麦子会发芽。”
宇咬了口麦饼,把最后一口谷子粥喝掉,站起来拍了拍肚子:“晒麦架!我们现在就去,把架子腿拔出来垫稳,再把麦子翻一翻,赶在黑前晒干!”星芽立刻叼起没吃完的麦饼块,扑棱着翅膀飞到宇肩膀上,眼睛朝着村南的方向看,翅膀还轻轻抖了抖,像是已经准备好帮忙了。
李伯赶紧往他们背包里塞了两块凉透的麦饼:“带着路上吃,饿了就啃!修完晒麦架要是不忙,晚上来我家,我给你们做麦仁汤!”
一行人往村南走时,身后传来石碾子“咕噜咕噜”的转动声,混着李伯哼的调。老榆树下的麦子还在碾盘里转,麦香飘得很远,而新的守护,正朝着飘着湿麦气的村南,一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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