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桂下别语与仙途约
青玉辇落在沈府巷口时，暮色已漫过青砖。清辞跳下车的瞬间，就闻见院里飘来的灵米糕甜香 —— 是沈夫人特意留的，灶上温着的瓷盘还冒着白汽。食龙兽幼崽最先扑过来，用脑袋蹭她的手背，翅尖的金毛沾着晚霞，暖得像团太阳。
“姐姐！” 沈念安从院门里冲出来，胖手举着块啃剩的米糕，嘴角沾着糖霜，“玉帝爷爷给的灵晶糖，我给你留了块！” 他把糖往清辞手里塞，又拽着她往堂屋跑，“娘亲做了桂花酿，要给你接风！”
清辞捏着那块剔透的灵晶糖，指尖却发沉。她瞥见影煞站在巷口，玄色劲装的袖口还沾着莲池的水汽，骨刃藏在袖中，眼神复杂地望着院内 —— 玉帝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堕仙携残玺碎片遁走，唯有双脉灵力能追踪其踪迹，还望沈姑娘留仙界三月，助吾清剿余孽。”
堂屋的灯已点亮。沈宗主坐在八仙桌旁，手里捏着张刚写好的符纸，见清辞进来，立刻把符纸塞进她手里：“影煞都跟我了。这是护身符，掺了奇树的汁液，能挡三成仙气侵蚀。” 他的手指在符纸上轻轻敲了敲，“去仙界要当心，别硬撑。”
沈夫人端着桂花酿从灶房出来，瓷瓶上系着根红绳，绳尾坠着片伴生花花瓣：“这酒能温灵力，冷了就喝两口。” 她给清辞倒了杯，酒液里浮着几粒桂花，映得灯光都软了，“念安我会照看好，你…… 早点回来。”
清辞端着酒杯，却没喝。她看着桌上的灵米糕、桂花酿，看着弟弟蹦蹦跳跳地给食龙兽幼崽喂灵晶糖，突然觉得眼眶发烫 —— 不过是去仙界三月，却像要走很远的路。惊鸿剑在她腰间轻颤，剑鞘上的海棠纹蹭着衣襟，像三百年前太外婆在轻轻拍她的肩。
“我会尽快回来。” 清辞的声音有点哑，把玉帝给的 “凌霄令” 放在桌上 —— 令牌通体温润，刻着 “三界通斜 四个字，“有这令牌，你们若想我了，可让谢公子带着去仙界找我。”
谢景行刚从药庐回来，手里提着个药箱：“我已跟龙族打过招呼，若仙界有异动，他们会第一时间驰援。” 他把药箱递给清辞，“里面是清心散和止血丹，都是用灵韵草炼的，比普通仙药管用。”
夜色渐深时，清辞独自坐在院中的奇树下。惊鸿剑斜倚在树根旁，剑鞘上的海棠纹被月光映得透亮。她摸出凤族令牌，指尖在上面轻轻划着 —— 凤屿过，若仙界遇险，捏碎令牌就能唤来凤族灵鸟。
“姐姐。” 沈念安抱着个布包走过来，把包往她怀里塞，“这里面有我的玉佩碎片，还有食龙兽幼崽的绒毛，你想我们了就看看。” 他爬到清辞身边坐下，胖手攥着她的衣角，“三月后我来巷口接你，带着新做的竹灯笼。”
清辞把弟弟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桂花落在两人肩头，甜香混着孩子的奶气，让她突然想起两年前在万魔窟的日子 —— 那时弟弟还不会完整的话，却会用胖手挡在她身前。如今他长大了些，却还是会把最宝贝的东西塞给她。
影煞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骨刃上的寒光渐渐柔和。他摸了摸腰间的海棠玉佩 —— 是清辞去年雕的，此刻正泛着淡光，与清辞左肩的印记遥相呼应。他知道这仙界三月定不轻松，堕仙携残玺碎片遁走，背后不定还有更大的阴谋，但只要他跟着，就绝不会让主受半分伤。
第二日清晨，还没亮，清辞就收拾好了行囊。里面有沈夫饶桂花酿、沈宗主的护身符、谢景行的药箱，还有弟弟塞的玉佩碎片和兽毛。她最后看了眼沈府 —— 奇树的叶子在风中晃，伴生花还开着，食龙兽幼崽趴在院门口，睡得正香。
“走吧。” 清辞握紧惊鸿剑，转身走向巷口的青玉辇。影煞跟在她身后，玄色身影挺拔如松。谢景行和沈念安送他们到巷口，家伙举着竹灯笼，灯笼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海棠花，在晨光中晃得人眼晕。
“姐姐，记得想我！” 沈念安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忍着没掉眼泪。
清辞回头笑了笑，挥了挥手。青玉辇缓缓升空时，她看见弟弟举着灯笼追了两步，又被谢景行拉住。沈府的青砖黛瓦渐渐变，巷口的灯笼却越来越亮，像颗不肯熄灭的太阳。
青玉辇里，清辞摸出那枚灵晶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却没压下心口的沉 —— 她能感觉到，凌霄殿的方向，有缕微弱的黑气在跳动，像堕仙在暗处盯着她，也像某种更大的危险，正在仙界的云层后，悄悄等着她到来。
影煞突然递给她块温热的饼：“沈夫人刚烤的，让你路上吃。”
清辞接过饼，咬了一口。麦香混着灵米的甜，让她突然觉得 —— 不管仙界有多少危险，只要想着家里的人，想着巷口的灯笼，就没有走不完的路。
她握紧惊鸿剑，左肩的海棠印记轻轻发烫。三月之约，不仅是为了清剿堕仙，更是为了守住这人间的烟火气，守住她想回来的家。
而仙界的云层后，那缕黑气突然加快了跳动，像在回应着某种召唤。一场新的风暴，已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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