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指甲深深掐进地图边缘，橡木桌案被按出五道白痕。帐外的风卷着沙砾拍打帆布，像极了无数只爪子在挠刮，与将领们离去时甲胄摩擦的铿锵声重叠，在他耳中搅成一团乱麻。
“三个时辰了。”他低声自语，指腹抚过地图上标注伏击点的朱砂——那里本该传来捷报，此刻却静得像座坟墓。
突然，帐帘被猛地掀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撞得人胸口发闷。那名冲进来的士兵半边身子都浸在血里，甲胄断裂处露出森白的骨茬，他踉跄着跪倒，膝头砸在地面发出闷响，带血的牙齿咯咯打颤：“首……首领……完了……全完了……”
林羽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甲胄的冰冷透过指尖传来，却压不住掌心的滚烫：“清楚！伏兵怎么了？火药呢？”
士兵的眼球布满血丝，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我们……我们刚围住火药队，两侧山坳里突然滚下火油桶！叛军……叛军戴着青铜面具，刀上淬了毒，兄弟们的喉咙……”他猛地咳嗽起来，血沫喷在林羽的手背，“他们跟神秘组织的人是一伙的！前后夹击……我们被切成了碎块啊！”
“哐当！”林羽一拳砸在桌案上，地图上的瓷杯震落摔碎，茶水混着朱砂在羊皮纸上晕开，像一滩不断蔓延的血。
“传令！”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冰碴，“所有营门立起拒马，弓箭手登墙！让火头军把铁水烧开，谁也不许出营半步！”
亲兵领命时，林羽已经重新盯着地图。伏击点到义军大营的三条路线被他用指节叩得发白——叛军拿到了火药，下一步必然是……
“里应外合！”他突然出声，帐内的烛火猛地跳了一下，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鬼。
半个时辰后，第一批情报人员带回了消息。
潜入废弃据点的探子捧着块烧焦的麻布冲进帐，布上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个符号：像蛇，又像锁链。“首领！这是在据点灶台里找到的，下面压着半张人皮……”
林羽的指尖刚触到麻布，帐外突然传来骚动。一名侍卫连滚带爬进来，手里攥着截染血的布条：“首领！巡逻队在西侧营墙下发现的，上面……上面有这个！”
布条上绣着的，正是与麻布上一模一样的符号。
“查！给我往死里查！”林羽将布条狠狠砸在地上，靴底碾过那诡异的符号，“让所有探子都动起来！就算扒开长安城外的坟头，也要把这符号的来历挖出来！”
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破布，沉沉压下来。
那名在镇伪装商贩的探子正蹲在油锅前翻着油饼，滋滋作响的油花掩盖了他耳后的汗珠。隔壁酒肆里，两个戴着斗笠的汉子正低声交谈，其中一人用筷子蘸着酒在桌上画了个符号——正是那蛇形锁链！
“……三更，等营里火起，咱们就把西城门的门栓换成朽木。”
“放心，内应已经接了信物，到时候……”
探子的手猛地一抖，油饼掉进油锅溅起火星。他迅速捞起油饼，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两人腰间露出的青铜面具边缘——与士兵描述的叛军面具分毫不差！
与此同时，林羽的帐内已经堆起了数十条线索。烧焦的麻布、染血的布条、神秘符号的拓片……他将这些东西在桌上铺开，烛火在他眼底跳动，突然，他抓起那半张画着符号的麻布，又拿起从镇传回的字条——
“蛇形锁链，镇西铁匠铺的标记！”他猛地起身，甲胄的铁片相撞发出脆响，“那不是符号，是商号！”
帐外，更夫刚好敲过二更。
林羽抓起挂在墙上的长刀，刀鞘撞在桌角发出闷响。他望着帐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刀身在烛火下闪过一道寒光——
“去铁匠铺。”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把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一个个揪出来剥皮！”
夜风卷着狼嚎掠过营寨，西侧营墙的阴影里，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悄然爬上云梯，手里攥着把淬毒的匕首，刀鞘上，蛇形锁链的符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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