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心魔蚀骨·太一阁血幡断因果
萧溟踏碎太一阁正殿前的青玉砖时，左手指缝正渗着暗金色血珠。那是方才破开七十二重紫薇困龙阵时，被阵眼处豢养的千年虬龙咬出的伤口。他眯眼望着檐角垂落的六十四枚摄魂铃，耳边传来阁主玄胤真人沙哑的冷笑：\"化神境又如何？你当这千年传承的镇派之宝——\"
\"聒噪。\"
随着寒铁剑鞘重重磕在断龙石上，三百丈外的玄胤突然捂住喉咙。他脖颈上凭空浮现的墨色咒纹正疯狂吞噬灵力，那是萧溟三日前在坊市与人斗法时，用三枚下品灵石换来的《五鬼噬灵咒》残卷。咒术反噬带来的刺痛让萧溟舔了舔后槽牙，果然便宜没好货。
九道紫雷自云层劈落，却在触及太一阁护山大阵时诡异地扭曲成蛇形。萧溟足尖轻点，腰间挂着的青铜酒葫芦突然喷出漫碧火。这取自南海归墟的幽冥鬼火甫一接触阵法屏障，立刻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坎位三步，巽位五步？\"他嗤笑着捏碎掌心血珠，任由金色液体在虚空勾勒出繁复符纹，\"玄胤老儿，你这套三百年前就该换换了。\"
话音未落，十八张暗紫色符箓已从袖中激射而出。每张符纸都裹挟着不同属性的灵力，其中竟混杂着他在香楼与合欢宗圣女对饮时，偷偷拓印的《姹女迷魂诀》残章。当符阵成型的刹那，整座太一山脉的地脉灵气突然倒卷，七十二峰同时传来灵兽哀鸣。
玄胤终于变了脸色。他手中玉如意炸成齑粉，露出内里封存的血色长幡。此物甫现世，方圆百里顿时阴风怒号，连萧溟腰间的本命法宝\"九幽噬魂幡\"都发出震颤嗡鸣。
\"好个太一阁...\"萧溟眼底泛起猩红，这是心魔即将反噬的征兆。三日前强行突破化神境时，他在幻境中看见自己为夺《太乙炼器真解》，亲手将青梅竹马的师妹推入熔炉。此刻鼻端萦绕的血腥气，竟与那日炉中飘出的焦香别无二致。
血色长幡突然暴涨至百丈，幡面浮现的怨魂竟都是历代太一阁弟子。萧溟突然咧嘴笑了，他想起半月前在鬼市赌坊，有个邋遢老道他命犯七杀，迟早要遭万魂噬心之劫。当时他用半壶醉仙酿泼了对方满脸，如今看来倒是该多问几句。
九幽噬魂幡化作黑龙直扑而上，两件至阴法宝相撞的瞬间，地间响起千万厉鬼的嘶吼。萧溟趁机咬破舌尖，喷出的精血在空中凝成三枚上古雷符。这是他在东海秘境险些被雷兽撕碎时，从雷泽底部拓印的《神霄玉枢雷法》残篇。
\"轰！\"
紫色雷龙撕开血色帷幕时，萧溟看见玄胤道袍下露出半截白骨手臂——这老东西竟早已将自己炼成尸傀。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袖中滑出的青铜古镜突然射出混沌青光，这是上月在拍卖行与昆仑弟子竞价得来的洪荒遗宝\"太虚镜\"。
当青光笼罩血色长幡的刹那，萧溟听到了婴孩啼哭。镜面映出的画面让他瞳孔骤缩：三百年前太一阁初创时，初代阁主为炼制镇派法宝，竟将亲生子嗣投入血池。那些在幡中哀嚎的魂魄，原来都是历代阁主的血亲后裔。
\"难怪...\"他喃喃着掐动法诀，元婴深处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强行催动尚未炼化的太虚镜，让刚稳固的化神境修为又出现波动。九幽噬魂幡抓住机会吞噬了三道主魂，幡面浮现的诡异笑脸让萧溟想起香楼里那个总是少算酒钱的老板娘。
玄胤的咆哮已不似人声，他腐烂的躯体不断涌出血色触须。萧溟却突然收手后撤，从乾坤袋中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进城时买的五香蚕豆。嘎嘣脆响在鬼哭狼嚎中格外清晰，他边嚼边嘟囔：\"我怎么打起来这么费劲，原来你们祖传的《太乙炼器真解》根本就是邪修手札。\"
血色长幡突然剧烈颤抖，无数冤魂冲破禁制扑向玄胤。萧溟趁机抛出七十二枚青铜钱，这是用赌赢的灵石熔铸的\"落宝金钱\"。当金钱阵困住太虚镜与血幡的瞬间，他咬破手指在虚空写下个古朴的\"葬\"字。
来自幽冥的锁链从地底钻出时，萧溟突然想起筑基期时偷学魔道功法被罚跪祖师堂的往事。那个总爱用戒尺抽他手心的执事长老，临终前却最像开派祖师的人其实是他。现在想来，老头子的眼光倒是毒辣。
当最后一道魂火没入九幽噬魂幡，太一阁主殿轰然坍塌。萧溟踩着废墟中的青铜丹炉，从灰烬里扒拉出半卷焦黑的《太乙炼器真解》。他盯着某页边缘的胭脂印记看了会儿，突然翻手将其震成粉末。
\"萧某想要的...\"他弹怜道袍上的骨灰，对着空荡荡的山门轻笑，\"从来不是这种腌臜东西。\"
西坠的残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腰间酒葫芦不知何时破了个洞，琼浆玉液淅淅沥沥洒在焦土上，竟催生出几株血色的曼陀罗。百里外窥探的各方势力齐齐后退半步，他们看见那个总爱在赌坊耍赖的化神修士，此刻眼中流转的竟是勘破生死关的寂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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