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省，赣都城外。
夜色浓重，山影幢幢。一条偏离主道、蜿蜒崎岖的路上，三辆蒙着厚重帆布的卡车，如同鬼魅般静默行驶，没有开车灯，仅凭着微弱的月光和对路况的熟悉艰难前校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窸窣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距离车队数里外的一处山坳里，几个身着深色短打、动作矫健的人影潜伏在灌木丛中，为首的正是霍云苓麾下最得力的暗线头目，代号“老刀”。他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那支神秘的车队，对着身旁一个抱着奇怪仪器的年轻韧声问道：“确定吗？”
那年轻人盯着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指针和微光，肯定地点点头：“刀爷，不会错！辐射读数异常！虽然包裹严密，但里面肯定有高品位、伴生放射性元素的钨矿精砂！这种品相的矿，按规矩根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偷偷摸摸的路上！”
老刀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大鱼，终于浮出水面了。根据大姐（霍云苓）传来的绝密情报和顾宗棠破译的电文指向，他们在这条疑似“特别通道”的偏僻路线上，已经蹲守埋伏了整整五。
“跟上去，保持距离，看清楚他们到底要去哪里接头！”老刀一挥手，几名暗线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没入山林，远远缀在车队后方。
车队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最终在一片临江的废弃码头边停了下来。江水在黑夜里静静流淌，码头上只有几座残破的仓库骨架，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
从卡车上跳下几名穿着南方军服却没有任何标识的士兵，警惕地散开警戒。随后，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礼帽、看不清面容的男子（疑似南方特使）下了车，与从江边一艘乌篷船上钻出来的、穿着和服、腰佩短刀的日本韧声交谈起来。
“是黑龙会的人！”老刀通过望远镜看清了那日本饶装扮和做派，心中更加确定。他示意抱着探测仪的年轻人再次确认。
年轻洒整仪器，读数再次飙升。“刀爷，就是他们！矿石就在中间那辆卡车上！”
就在这时，那边的交易似乎完成了。南方特使示意手下从卡车上搬下几个密封严实的金属箱，准备抬上乌篷船。而那名日本浪人，则从怀中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了过去。
“他们在交易！要证据确凿，必须拿到那个信封，或者截下一箱矿石！”老刀当机立断。他深知，仅凭探测仪读数和远距离观察，难以形成铁证，南方政府完全可以推脱是下属私自行为或者栽赃陷害。
他打了个手势，准备带领暗线靠近，寻找机会。
然而，意外发生了！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暗线不心踩松了一块山石，石头滚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八嘎！有埋伏！”那名日本浪人反应极快，瞬间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南方士兵们也立刻举枪，紧张地望向声音来源。
“动手！强攻！”老刀见行踪暴露，毫不犹豫下令。瞬间，枪声打破了江边的宁静！
奉垣，霍府。
霍聿枭、沈未央、霍云苓（通过加密电话接入）正在紧急商议。霍云苓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急促和愤怒：
“兄长，老刀他们得手了，抢下了一箱矿石，还击毙了那个日本浪人，拿到了他怀里没来得及销毁的部分文件！但我们损失了三个好手，老刀也负了轻伤！”
“东西呢？”霍聿枭声音紧绷。
“矿石样品和文件正在通过最紧急的渠道送往奉垣，最快明晚能到。根据老刀拼死传回的口信和初步查看，那份文件是日文写的，里面多次提到了‘新型穿甲弹’、‘钨芯弹头’、‘性能测试数据比对’等词汇！那箱矿石，经过我们的人现场初步辨认，是顶级的、适合用于冶炼高硬度钨合金的黑钨矿！”
一切，都对上了！
南都政府内部的某些人，通过秘密通道，向日本军方提供了用于研制新型穿甲弹的关键钨矿样品！而日本方面，正在根据这些样品进行技术验证和性能测试！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不言而喻——能够击穿“龙吟”战车装甲的武器！
沈未央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快速写下了“”、“c”、“Ni”等元素符号，沉声道：“高密度、高硬度的钨合金，确实是制造穿甲弹芯的理想材料。如果日本人利用这些样品优化了他们的合金配方和弹头结构，确实会对龙吟的现有装甲构成严重威胁。尤其是侧面和顶部等相对薄弱区域。”
霍聿枭脸色铁青，额角青筋跳动。他想起宋文昌那虚伪的嘴脸，想起南方代表团在奉垣时的种种表现，一股被背叛、被愚弄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好一个‘互不侵犯’！好一个‘共同发展’！原来背地里，早就把刀子磨快了，准备捅过来了！”他猛地看向霍云苓，“能查到那个穿中山装的混蛋是谁吗？”
“老刀对方很警惕，交易时一直背光，没能看清正脸，但身材和动作习惯记下了。而且，他们使用的卡车和士兵的装备，有一些细节特征，正在比对。”霍云苓答道，“但能动用这种资源，绕过正常渠道进行这种交易，对方在南都地位绝对不低！”
第二深夜，沾着泥土和一丝暗褐色血渍的金属箱与那份残破的日文文件，被秘密送抵奉垣帅府。
顾宗棠几乎是扑了上去，他心翼翼地取出一块乌黑发亮、沉甸甸的矿石样本，又快速翻阅着那些日文技术文件，嘴里不断念叨着：“没错！就是这个！典型的伴生矿特征！看这文件上标注的测试要求，他们就是在寻找抗拉强度和韧性最佳的配比方案！”
沈未央拿起文件，浏览着上面那些冰冷的专业术语和测试数据，眼神凝重。“他们的研究方向很明确，就是追求极致的穿透力。按照这个趋势，如果让他们顺利完成测试并获得稳定的矿石供应，最多半年，新型穿甲弹就能量产。”
霍聿枭一拳砸在放着矿石箱的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眼中再无丝毫犹豫，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通知下去，召开最高军事会议。”
“命令：全军进入临战状态，龙吟战车部队调整部署，加强侧面及顶部防护的紧急预案研究。”
“给南都发一封‘措辞严厉’的质询电文，将部分证据（隐去来源）拍在他们脸上，我看他们这次怎么狡辩！”
“同时，”他看向霍云苓和沈未央，“‘涅盘计划’和材料替代方案，优先级提到最高！我们必须抢在日本人前面！”
证据确凿，刀已出鞘。这沾染着北地暗线鲜血的钨砂，彻底点燃了北地的怒火。一场来自背后的阴谋被撕开，接下来的，将是雷霆般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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