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院子收拾得挺干净的，两间正房带一间厢房和一个厨房。
张秀兰的哥哥张秀忠，正在院里劈柴，见到他们赶紧迎上来。
“来了？爹娘在屋里等着呢。”他向陈铁柱点零头。
陈铁柱随后和他进了屋子，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旱烟味。
张父是个精瘦的老头，正坐在炕沿上抽旱烟；张母盘腿坐在炕里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铁柱手里的礼物。
“爹，娘，这是我对象陈铁柱。”张秀兰红着脸介绍。
陈铁柱也是赶忙开口:“叔，婶，你们好，这是我带来的礼物。”
张母赶紧接过礼物，翻了翻后，撇了撇嘴。
丈夫和陈铁柱寒暄过后，单刀直入：“听秀兰，你是城里汽修厂的工人？”
陈铁柱挺了挺胸膛:“我是红星汽修厂的四级维修工，月工资五十二万。”
张母眼睛一亮：“哟，那可不老少！”
陈铁柱摸了摸头，憨憨一笑:“还行吧。”
很快话题很快转到正事上。
张父磕了磕烟袋锅：“你很喜欢我家秀兰吗？要知道我们家秀兰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姑娘，提亲的人能从村头排到村尾...”
陈铁柱听出这是要彩礼的前奏，赶紧接话：“叔，我是诚心娶秀兰。您有什么要求您尽管。”
“听城里结婚都要‘三个大件’，我们家肯定也是不能少的，”张父眼皮都不抬，“另外再给现金50万，外加给秀兰弟弟做两身新衣裳。”
陈铁柱差点被口水呛着，这要价太高了。
所谓的三个大件是一些地方流行起来的叫法，就是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这自行车就得一百万左右，再加上缝纫机和手表，这全部加起来快300万了。
他这刚买房子，再给了彩礼，他的家底就得掏空了。他赶忙解释道:“叔，城里结婚也是有钱人家才买一个大件，不是三大件都买。”
张父面露疑惑:“是吗？”随即故作大方道:“那我们家就要一个大件自行车吧。”
“爹！”张秀兰这时腾地站起来，“咱这是农村，和城市比不聊，您这是卖闺女呢？”
“闭嘴！”张母厉声喝道，“你弟以后不结婚了？这些不都是给你弟准备的？白眼狼！养你这么大白养了？”
张秀兰气得直哆嗦：“我每个月往家寄的钱都喂狗了？哥结婚时你们也没给多少彩礼啊！”
张秀忠尴尬地站在门口，搓着手不敢插话，他媳妇躲在厨房里，连面都不敢露。他们夫妻俩在这家里就是个老黄牛，没啥地位。
陈铁柱这时起身，拉住张秀兰：“叔，婶，我是真心喜欢秀兰。但您要的这些，确实太多了，我一时半会儿实在凑不齐...”
张父也知道自己要的高，他也不想错过这个“好女婿”。这女婿可是城里的工人，不能得罪太死，以后要好处的时候多着呢，自己儿子工作结婚都靠他了。
于是眯起眼睛道:“你能给多少？”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定下一辆自行车，一条十斤重的大棉被，两只老母鸡和两只鸭子。现金倒是免了，还得给张秀兰弟弟做一身新衣裳。
“那就这么定了。”张父终于露出点笑模样，“啥时候办事？”
“我想越快越好...”陈铁柱话没完。
张母突然插嘴：“不行！秀兰还在孝期呢，她爷去年没的，得守到年底。”
陈铁柱愣住了，转头看张秀兰。
张秀兰低着头：“我忘了跟你了，这是我们这儿规矩，老人去世得守孝一年。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拖到二十才亲。”
陈铁柱笑了笑:“没事，年底就年底。”
回城的汽车上，陈铁柱一直没话。
张秀兰忐忑地看着他：“你生气了？”随即捶了自己大腿一下，有些委屈道:“对不起，我爹娘就是那样的人。”
陈铁柱握住她的手:“没生气，就是还要得再等半年才能娶到你，有些着急。”
张秀兰脸色羞红，随即眼神坚定的看着对方:“我可以现在就和你去领证。”
陈铁柱心下感动，刮了刮对方的鼻子:“没事的，也就半年而已，正好，趁这时间把彩礼准备齐了。”
“我爹娘就那样，眼里只有我弟。”张秀兰声音低了下去，“我哥结婚早，逃过一劫。我这些年挣的钱，大半都贴补家里了。”
陈铁柱拍拍她肩膀，搂住对方：“以后有我呢，你不用再操心这些事了。”
到家时已经黑了。
陈大牛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他们回来立刻凑上来：“爹，怎么样？亲事定下了？”
他揶揄的朝张秀兰眨眨眼。
“定了，年底办。”陈铁柱把提亲经过简单了，故意淡化了彩礼的事。
陈大牛却听出了门道：“自行车？还要鸡鸭棉被？这也太多了吧！”
“大牛！”陈铁柱瞪了他一眼，“别这么，各地有各地的风俗。”
“什么风俗，就是卖女儿！”陈大牛愤愤不平，“爹，您也太好话了。”
心想，也就爷爷没在，否则非用针扎对方，让张父掂量掂量老军医的气量。
张秀兰眼圈红了：“大牛，对不起...”
“张姨，我不是冲您。”陈大牛赶紧解释，“我是气那些重男轻女的人。您放心，进了我们陈家，绝不会让您受委屈。”
要不是张秀兰确实不错，搁现代社会，他都感觉他爹配不上人家。
努力，上进，温柔，贤惠，漂亮，大方，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感觉除了性子有点软，其它的真没毛病。
晚上躺在床上，陈铁柱算起了账。
家里存款还有五百多万，拿出彩礼钱，剩下的得精打细算了。好在汽修厂工资稳定，到年底还能攒下不少。
这时陈大牛推门走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愁眉苦脸的老爹，叹口气，走到他面前。
“你这么晚不睡觉，跑我这来干嘛？”陈铁柱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床，“怎么，想和你爹睡一晚？”
陈大牛撇嘴:“想什么呢，我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难受，给你送点东西。”完他掏了五根黄鱼给对方。
陈铁柱看到黄鱼，立马惊讶道:“哪来的？”
“偶尔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发现的。”
陈铁柱收起黄鱼:“你还有没有，赶紧交出来。”
陈大牛翻翻兜:“没有了，要不是您结婚缺钱，我才不拿出来呢。”
陈铁柱心下感动，不过他严肃道:“这些钱我不会花，我结婚不需要你的钱，这传出去我陈铁柱成什么样子了。”
“行行，随你，”陈大牛摆手准备出门，“别再愁眉苦脸了。”
等儿子走后，陈铁柱把黄鱼塞进床底下的盒子里。盒子里还有好几根黄鱼，这些都是大牛以前给的。
他都留着没动，想着给大牛以后结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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