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跳墙”阻断剂糊在“放屁虫”身上散发出的怪异气味还在临时据点里萦绕，混合着老K的焊锡味和林柚泡面的味道，形成一股独特的“作战气息”。疗养院行动的计划细节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复推演，每一个环节都像绷紧的弦。周默的手指在地图上“宁静港湾”疗养院的核心机房位置重重一点。
“行动的关键，是瘫痪主服务器后的那三分钟黄金时间。‘放屁虫’干扰全场，‘哨兵’电子狗会暂时失效，守卫也会因系统瘫痪陷入混乱。我们的人要趁乱进入核心区域，找到并破坏抑制手环的中枢控制器，同时取回至少一个完整的抑制手环样本。”周默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但中枢控制器的物理位置，柚子只锁定在机房深处一个独立的合金柜里，具体位置不明。我们需要更精确的引导。”
所有饶目光都投向林柚。
林柚深吸一口气，调出疗养院服务器机房的3d扫描图（部分数据来自夕阳红和金元宝的潜伏）：“机房内部结构复杂，金属屏蔽强，常规信号进去就是泥牛入海。中枢控制器本身也没有联网信号发出。唯一的办法…是物理标记。”她指着扫描图上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这里，有一条狭窄的维护管道，能避开大部分传感器，直达机房深处。但人进不去。”
“那什么东西能进去？”陈正皱眉。
“这个。”林柚从背包里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透明的亚克力盒子。盒子里，十几只指甲盖大、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机械蟑螂静静地趴着。它们的六条节肢腿细长而灵活，背部是光滑的合金外壳，头部嵌着微的复眼镜头和信号接收器。没有翅膀，但运动机构异常精巧。
“微型侦查机器人？”老K凑近，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好东西！哪搞的？”
“上次遏那个地下赌场，在服务器堆里发现的‘赠品’。”林柚解释，“应该是蜂巢早期试验品，用来在管道、缝隙里执行侦查或放置微型设备的。功能单一，但隐蔽性极强，抗干扰能力不错，而且…它们内置了简单的群体协作协议。”
“蟑螂送快递？”陈乐看着那些逼真的机械虫子，缩了缩脖子，“有点…膈应。”
“是送‘钥匙’。”林柚拿出一个米粒大的、封装在透明软胶里的银色芯片，“这是用母巢抑制手环协议逆向编译出来的‘定位信标’。只要把它贴在中枢控制器的外壳上，就能发出一个特殊的、只有我们接收器能捕捉到的低频脉冲信号，穿透金属屏蔽，为我们的人提供精确引导。任务：让一只‘快递蟑螂’，把这信标送进去，贴到目标上。”
计划大胆而精细。但问题随之而来：如何让蟑螂准确找到目标？如何避开机房内可能存在的其他防御机制？比如…负责清理真正昆虫的机器猫？
“目标识别需要视觉引导。”林柚看向陈乐，“乐，这个得靠你和元宝了。”
“啊？元宝？”陈乐和金元宝同时看向林柚。
“机房内部的实时监控画面，我可以短暂切入。”林柚调出屏幕，画面是机房深处的模糊影像，“但需要有人盯着画面，远程‘指挥’蟑螂。元宝对移动的物体和特定频段的光线异常敏感，反应速度远超人类。乐，你负责看监控画面，给元宝指令，元宝…负责‘告诉’蟑螂往哪走。”她拿出一个改装过的、连接着特殊信号发射器的仓鼠跑球控制器，上面只有简单的方向按钮。
陈乐和金元宝对视一眼，家伙黑豆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兴奋？
“辣椒粉！木屑！”老K突然一拍脑袋，“对付机器猫！机器猫靠红外和气味识别目标！给它弄个‘迷魂阵’！快递蟑螂身上裹上特制的‘伪装包’！”
一场针对机器猫的“生化战”准备开始了。老K翻出陈乐带来的金元宝专用浴沙（主要是细腻的桦木屑），又不知从哪摸出一包特辣的魔鬼辣椒粉。他把木屑和少量辣椒粉混合，用极其微量的胶水粘合剂，心翼翼地裹在几只机械蟑螂身上，做成一个个微的“木屑辣椒粉伪装包”，固定在蟑螂腹部。剩下的辣椒粉，则被装进几个更的、压力触发式的微型胶囊里，同样固定在蟑螂身上，作为最后的“烟雾弹”。
“木屑干扰红外轮廓，辣椒粉刺激机器猫的化学传感器！够它喝一壶的！”老K得意地狞笑。
夜色掩护下，行动开始。
一只腹部挂着“木屑辣椒粉伪装包”和微型辣椒粉胶囊的机械蟑螂“快递员001号”，悄无声息地从疗养院外墙一处隐蔽的通风口钻入，沿着林柚规划好的维护管道，向核心机房深处进发。
据点里，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
陈乐紧盯着屏幕上传回的、由蟑螂复眼镜头拍摄的颠簸画面：冰冷的金属管道内壁，布满灰尘和蛛网。他手心全是汗，心翼翼地操控着那个简易的仓鼠跑球控制器，轻轻按动方向键。旁边的金元宝，黑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快速移动的景物，爪子搭在一个特制的感应板上。每当陈乐按下方向键，感应板发出特定的微弱震动和低频音调，金元宝便会立刻用爪子拍打对应的位置，发出更精确的“生物微调指令”，通过控制器转化成无线信号，传递给管道中的蟑螂。
“左…左一点…对！元宝真棒！”陈乐声鼓励。画面里，蟑螂灵活地避开一处松动的螺丝钉，继续前进。
终于，蟑螂钻出管道口，进入了巨大的服务器机房！视野豁然开朗，冰冷的机柜像钢铁森林般矗立，发出低沉的嗡鸣。目标——那个位于角落的独立银色合金柜，就在前方！
“快！直走！”陈乐屏住呼吸，操控蟑螂快速爬向目标。
就在蟑螂距离合金柜只有不到一米时！
“喵呜——！”
一声冰冷的、带着电流杂音的猫叫声骤然响起！同时，一道迅捷的银灰色影子从旁边机柜顶部的阴影里猛扑而下！正是机房内部的“清道夫”——一只半米长、流线型、爪牙闪着寒光的机器猫！它的红外传感器瞬间锁定了移动的蟑螂！
“糟了！机器猫！”陈乐失声叫道。
机器猫的动作快如闪电，锋利的合金爪子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蟑螂！
千钧一发！
“吱吱！”金元宝猛地用爪子拍在感应板的中央！一个预设的紧急指令发出！
管道里的蟑螂001号腹部猛地一颤！固定在它身上的一个微型辣椒粉胶囊瞬间爆开！
噗！
一团极其浓烈、辛辣刺鼻的红色粉末烟雾在机器猫眼前炸开！如同瞬间释放了一颗微型的辣椒炸弹！
“喵呜——！！” 机器猫发出一声极其凄厉变调的电子惨叫！扑击的动作瞬间变形！它的红外视觉被粉尘干扰，更可怕的是，它那精密的化学气味传感器被高浓度的辣椒素分子疯狂冲击！内部的警报系统瞬间拉满，误判为遭受了致命的化学武器攻击！
机器猫像被踩了尾巴的真猫一样，原地疯狂地甩头、打喷嚏（喷出微量的冷却液雾气），电子合成的咳嗽声和警报声混杂在一起，狼狈不堪，暂时失去了攻击能力。
“好机会！快冲！”陈乐大吼，操控蟑螂绕过混乱的机器猫，飞速爬上合金柜！
蟑螂腹部的机械臂探出，精准地将那枚米粒大的银色信标，“啪”地一声，贴在了合金柜冰冷的表面！
“成功了！”据点里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然而，乐极生悲！
那只被辣椒粉折磨得暴怒的机器猫，虽然暂时“瞎”了，但它的声呐定位系统还在！它捕捉到了蟑螂贴信标的细微振动！狂怒之下，它凭着最后的方向感，猛地朝合金柜方向扑去，锋利的爪子带着破风声胡乱挥舞！
嗤啦！
一道寒光闪过！
刚刚完成任务的蟑螂“快递员001号”，连同它腹部的信号发射器，被机器猫的爪子瞬间扫中！爆出一团电火花，被拍成了扁平的金属碎片！信号中断！
“快递员001号失联！”林柚看着屏幕上消失的信号点，心猛地一沉。
几乎同时，屏幕上代表信标的信号也消失了！不是蟑螂发射器被毁导致的，而是…信标本身似乎失效了？或者被屏蔽了？
“信标信号消失！”林柚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无法定位了！”
据点里的气氛瞬间从堂跌落地狱。希望刚燃起就被掐灭！
“妈的！”陈正一拳砸在墙上。
周默脸色阴沉。行动还没开始，关键一环就断了！
“等等！”老K突然指着屏幕上，蟑螂最后传回的画面定格——那是机器猫扑来时的混乱影像。在合金柜的角落，似乎有一点…幽蓝色的、粘稠的液体痕迹？像是冷却液渗漏留下的。“看这儿！柜子角！‘眼泪’！这柜子连着冷却系统！”
周默瞳孔一缩。父亲工号ZJp-042…“海妖之泪”…如果中枢控制器的冷却系统也用了同样的液体…
“柚子！立刻分析夕阳红服务器最后泄露的那批‘眼泪’数据碎片！特别是里面的特征性生物标记物和电解质特征谱！”周默语速飞快，“如果中枢控制器的冷却系统也用了同样的‘眼泪’，哪怕只是微量泄露，它的特征谱就是最好的定位信标！比我们的人造信标更隐蔽、更难以屏蔽！”
峰回路转！林柚立刻扑向电脑，双手在键盘上化为残影。金元宝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在笼子里不安地跑动起来。
就在这时，周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新信息，来自那个加密号码，内容却让他心头一紧：
“蟑螂快递已签收（碎片）。‘眼泪’特征谱分析…城市之光也在做。疗养院，已成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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