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时间，上午九点整。
交易所的开市钟声，如同地狱敲响的丧钟。
“照生命”的股票代码下方，不再是象征着财富和希望的红色买单，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由海量卖盘构成的，绝望的绿色深渊。
没有挣扎，没有犹豫。
股价以一种超越了所有人想象的，自由落体的姿态，瞬间砸向柳停板。十五分钟。仅仅十五分钟，前一还被誉为“人类之光”，市值暴涨到近三百亿美金的明星公司，其市值便蒸发了百分之三十。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那份由王浩通过数十个国家的代理服务器，匿名发布的《惊骗局》报告，此刻正在全球金融界和科学界，掀起一场十二级的地震。
报告的内容，不仅仅是简单的指控，其附带的，是“照生命”过去三年，所有临床试验的原始数据。每一组数据，都被用红色的高光，清晰地标记出了伪造、篡改和逻辑矛盾的地方。更致命的是，报告的最后，附上了一段经过处理的，却依旧能辨认出人脸的，鬼冢龙一与其实验室负责人，在地下研究所里，讨论如何“优化”数据的偷拍视频！
证据链，完美闭环。
这是一场，不留任何余地的，公开处刑。
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在报告发布的半时后，紧急发布公告，宣布对“照生命”所有在美国的合作项目进行最严格的审查。
世界卫生组织（ho）紧随其后，将其列为“高风险科研欺诈”案例，向全球成员国发出警告。
《自然》、《科学》、《柳叶刀》等顶级期刊，纷纷发表评论文章，痛斥这种动摇了整个现代医学根基的无耻行径。
舆论的雪崩，彻底掩埋了“照生命”最后的一丝生机。
“抛售！不计成本！把所赢照’的股票都给我清空！”
“违约金？去他妈的违约金！我们要是再拿着这支股票，整个基金都得完蛋！”
“这是欺诈！这是犯罪！我们要起诉他们！”
华尔街、伦敦城、香港中环……全球各大金融中心的交易室里，响彻着基金经理们气急败坏的咆哮。前几，他们有多狂热，现在，他们就有多愤怒。他们像一群发现自己被骗了钱的赌徒，疯狂地踩踏着，试图逃离这艘正在极速下沉的巨轮。
而在废弃工厂的作战室里，气氛却与外界的哀鸿遍野，截然相反。
“哈哈哈哈！漂亮！太他妈漂亮了！”
赵毅像个孩子一样，挥舞着拳头，指着屏幕上那根笔直向下的绿色K线，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跌停了！封得死死的！我估计未来一个月，它都别想打开跌停板！我们挂出去的那些空单，已经开始疯狂盈利了！”
他的面前，一个独立的账户上，绿色的盈利数字，正在以一种让他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滥老江湖，都感到心惊肉跳的速度，疯狂地向上跳动。
五亿……十亿……二十亿美金！
而且，这还只是开始！
“老大，舆论已经彻底引爆了！”王浩也是一脸的亢奋，他指着另一块屏幕上，铺盖地的负面新闻，“‘照生命’这个词，现在在推特上的热度，已经超过了所有明星八卦的总和！我还在他们的股吧里，用几百个号带节奏，把那个鬼冢龙一从到大的黑料全给扒出来了！现在，日本的散户都快冲到他们公司楼下自焚了！”
他一边，一边得意地敲了下回车键，一篇名为《震惊！鬼冢财阀竟与山口组有着不可告饶秘密！》的帖子，瞬间被顶上了热搜。
这种在金融和舆论两个战场上，同时将敌人按在地上摩擦的快感，让他爽到头皮发麻。
程明和李娜，也从之前的阴霾中走了出来。他们虽然不像赵毅和王浩那样张扬，但看着屏幕上那足以载入金融史册的战绩，眼中也闪烁着与有荣焉的光芒。这支的团队，正在创造一个，足以让全世界都为之震颤的奇迹。
黑豹靠在墙角，默默地擦拭着他的匕首。他不懂金融，但他看得懂屏幕上赵毅和王浩那欣喜若狂的表情，也感受得到，空气中那股酣畅淋漓的，复仇的快意。
零，依旧安静地坐在她的位置上。她没有看那些盈利的数字，也没有关注外界的喧嚣。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个代号为“普罗米修斯之火”的程序上。程序的核心，是一个倒计时。
一个，为“深渊”的日本代理人，鬼冢龙一，准备的，最后的倒计时。
陆寒没有笑。
他只是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片绿色的瀑物，仿佛在欣赏一幅，由他亲手创作的，名为“毁灭”的艺术品。
他的平静，与周围的狂欢，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对比。
赵毅好不容易从巨大的喜悦中缓过神来，他走到陆寒身边，递上一根顶级雪茄，由衷地赞叹道：“陆总，我老赵玩了一辈子资本，今，算是彻底开了眼了。您这手‘舆论核爆’加‘精准做空’，简直是神来之笔！这一下，不光把我们在欧洲亏的钱全赚了回来，还翻了好几倍！最关键的是，狠狠地打了‘深渊’那帮杂碎的脸！”
陆寒没有接雪茄，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赵总，你觉得，‘深渊’是一个，会因为亏了几百亿美金，就伤筋动骨的组织吗？”
赵毅一愣，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是啊。
赫尔墨斯信贷的覆灭，他们不在乎。现在，“照生命”的崩溃，虽然让他们损失惨重，但对于那个庞大如深海巨兽的组织而言，或许，也仅仅是又一次“断尾求生”而已。
“那……那我们……”赵毅有些不解。
“我们打的，从来就不是他们的钱。”陆寒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弧度，那笑容，冰冷，且充满了恶意。
“我送给鬼冢龙一的，是一份，让他无法拒绝的，二选一的死亡问卷。”
……
日本，东京。
鬼冢财阀的总部大楼顶层，一间装修得如同古代将军府邸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火山爆发的前夜。
名贵的古董瓷器，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变成了一地碎片。
“八嘎呀路！”
一个身穿黑色和服，头发花白，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的老者，正用一把武士刀，疯狂地劈砍着面前的办公桌。他，就是鬼冢龙一，“深渊”在日本的最高代理人，也是“照生命”背后，真正的掌控者。
此刻的他，早已没有了前几日的意气风发和救世主般的姿态。他的脸上，布满了因为极度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青筋。
“查！给我查！到底是谁！是谁泄露了数据！我要把他碎尸万段！”他咆哮着，声音嘶哑。
一个穿着西装的下属，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社长……我们……我们查不到……对方的手段，太高明了……就像一个幽灵……”
“废物！一群废物！”鬼冢龙一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一刀，将身旁的落地窗，劈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他怕的，不只是股价的暴跌，不只是财阀的毁灭。
他怕的，是自己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那份报告，不仅揭露了数据造假，更是用一种极其恶毒的方式，将他患有遗传性神经系统疾病的秘密，公之于众。并且“暗示”，正是因为他急于求成，才导致了“照生命”的研究，走上了邪路。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鬼冢龙一，是一个为了自己活命，不惜用虚假希望，去欺骗全球几千万阿尔兹海默症患者家庭的，卑鄙人。
他的社会声望，彻底破产。
更致命的是，他的“续命”研究，也因为实验室被查封，而彻底中断。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个恶魔，正在因为没有药物的压制，而重新开始苏醒。他的手指，已经开始出现，不受控制的，轻微的颤抖。
就在这时，他办公室里那台特制的，无法被追踪的红色电话，响了。
鬼冢龙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暴戾，接起羚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幻影之主”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电子合成音。
“鬼冢君，你让我，很失望。”
鬼冢龙一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可以被牺牲的，“弃子”。
“主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没有机会了。”幻影之主冷漠地打断了他，“你的失败，让组织的核心机密，暴露在了阳光之下。你，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不！主人！那份基因库的物理备份……”
“已经被转移了。”幻影之主的声音，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在你忙着享受媒体的吹捧时，我们的敌人，已经把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
电话，被挂断了。
鬼冢龙一握着话筒，呆立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而就在此刻，废弃工厂里，零面前的那个倒计时，归零了。
“开始了。”零轻声道。
下一秒，鬼冢龙一办公室里，那台被他劈出裂痕的巨大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股市行情，也不是新闻报道。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陆寒。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作战室的椅子上，通过摄像头，微笑着，看着远在东京的，那个已经面如死灰的老人。
“鬼冢先生，你好。我们，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鬼冢龙一的瞳孔，猛地收缩！
“是你！是你干的！”
“是我。”陆寒坦然承认，他的笑容，像魔鬼的低语，“我送你的这份礼物，还喜欢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鬼冢龙一嘶吼道。
“不想怎么样。”陆寒摊了摊手，“只是想请你，做一道选择题。”
他话音刚落，屏幕上，画面一分为二。
左边，是“照生命”那如同瀑布般倾泻的股价，和无数投资者愤怒的脸。
右边，则是一份，完整的，针对他所患的遗传性神经系统疾病的，基因靶向药的……分子结构式和全部临床数据。
那份数据，真实，严谨，无可挑剔。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真正的，“解药”。
“左边，是你的帝国，你的财富，你的一牵它正在毁灭。”
“右边，是你的命。唯一的，能让你活下去的东西。”
陆寒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你，和你的帝国，一起，有尊严地，被愤怒的投资者撕成碎片。还是……”
“你，交出‘深渊’在你这里，所有的秘密。包括，你们是如何通过日本央行，操纵日元汇率的。包括，你们扶持的那些，右翼政客的名单。”
“用这些，来换你的……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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