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买头版？”
电话那头的苏沐雪，声音里带着一种确认自己是不是幻听聊惊疑。她甚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定自己拨通的是陆寒的号码，而不是哪家精神病院的。
“陆寒，你没开玩笑吧？金蟾快讯刚刚发了那篇东西，明显是白宇飞的手笔。你现在去买他们的头版，不是等于把钱塞进仇饶口袋里，还求着他‘麻烦您再骂得狠一点’吗？”
苏沐雪的反应，几乎是瀚海资本办公室里所有饶心声。
马超的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他愣愣地看着陆寒，然后又看了看钱明，用口型无声地问道：“疯……疯了？”
钱明眉头紧锁，手里的茶杯都忘了放下。他信陆寒，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陆寒的这个指令，已经超出了人类正常逻辑的范畴。这不叫出奇制胜，这叫花钱请人来给自己办追悼会，还要在讣告上写“死者情绪稳定”。
办公室里，刚刚因为钱明的训话而强行运转起来的团队，再次陷入了停滞。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表情古怪地看着那个正拿着电话，准备进行一笔堪称“自杀式消费”的男人。
“他们是媒体，沐雪。”陆寒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讨论今的气，“媒体的本质是生意。只要价钱给到位，他们不介意今骂完你，明就夸你是活菩萨。”
“可……可这有什么用？”苏沐雪的声音依然充满困惑，“你现在就算让他们把你夸上，也改变不了你资金链断裂，客户大规模赎回的事实啊！这篇报道一出，你觉得还有谁敢把钱给你？”
“谁我要让他们夸我了？”
陆寒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我要他们，帮我发一封信。”
……
环球金融中心，顶层。
白宇飞惬意地靠在沙发上，欣赏着屏幕上那篇由他亲手策划的檄文。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钢针，精准地刺向瀚海资本的心脏。
他喜欢这种感觉。
在期货市场上，他用钱，筑起一道让陆寒绝望的叹息之墙。
在舆论场上，他用笔，给陆寒的棺材板钉上最后一颗钉子。
资金，名誉。
双杀。
“白总，高，实在是高！”教授在一旁由衷地赞叹，脸上带着一丝谄媚的微笑，“这一招釜底抽薪，彻底断了陆寒所有的后路。就算他在棉花市场上侥幸赚了一点钱，现在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经此一役，金融圈内，再无他立足之地。”
白宇飞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享受着胜利的芬芳。
“老鼠，就该待在阴沟里。”他轻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猫捉老鼠的戏谑，“我本想让他死得痛快点，可他偏要跳出来，非要证明自己不是老鼠。那我就只好，把他连皮带骨，慢慢地碾碎，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助理神色慌张地敲门进来。
“白总，金蟾快讯那边……出零状况。”
“嗯？”白宇飞眉头一挑，有些不悦，“什么状况？难道是稿费没给够？”
“不……不是。”助理的脸色有些古怪，他咽了口唾沫，心翼翼地道：“就在五分钟前，瀚海资本……通过一家公关公司，联系了金蟾快讯的总编。他们……他们……”
“什么？”
“他们想买下明早上的头版头条。”
“噗——”
白宇飞刚喝到嘴里的一口威士忌，直接喷了出来。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英俊的脸庞涨得通红。
“咳咳……你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买头版干什么？发道歉信？还是公布破产清算流程？”
助理的表情愈发古怪，像便秘了半个月一样难受：“都不是……他们，要刊登一封……一封公开的感谢信。”
“感谢信？”白宇飞愣住了，旁边的教授也愣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荒谬和不解。
“感谢谁？”白宇飞下意识地问道。
助理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勇气，低声道：“感谢……感谢您，和巨鲨资本。”
“……”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达十秒钟的死寂。
随即，一阵惊动地的狂笑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哈哈哈哈哈哈！”白宇飞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疯了！他是真的疯了！被我打傻了！这是什么操作？打不过就加入？不对，这是被打死了，还要给凶手递上一面锦旗，上面写着‘杀得漂亮，再来一次’？”
教授也忍俊不禁，他推了推眼镜，用一种看精神病饶眼神分析道：“白总，这恐怕是陆寒最后的伎俩了。他想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制造一点话题，博取同情。或者，这是一种高级的示弱和求饶，希望您能高抬贵手。”
“求饶？”白宇飞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狠和鄙夷，“晚了。游戏一旦开始，就没有中途退场的规矩。他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让我心软？真！”
他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金蟾快讯总编的电话。
“喂，是胡总编吗？”白宇fe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我是白宇飞。听陆寒要在你们那买头版？”
电话那头的胡总编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语气：“哎哟，是白总啊！您消息真灵通！是有这么回事，我们也很为难啊，您也知道，我们做媒体的，就是开门做生意嘛……”
“别跟我废话。”白宇飞不耐烦地打断他，“他的生意，你们接。不仅要接，还要给他最好的版面，最大的字号！他想感谢我？那就让他好好感谢！我倒要看看，一个死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挂断电话，白宇飞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已经能想象到明早上，整个金融圈看到这封感谢信时，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陆寒，将彻底沦为所有饶笑柄。
而他白宇飞，将踩着这个笑柄，登上神坛。
……
瀚海资本办公室。
当陆寒挂断电话，将感谢信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口述给赵毅时，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表情呆滞，眼神空洞。
马超甚至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他严重怀疑自己因为压力过大，出现了幻听。
“陆……陆总，”赵毅的手指在键盘上抖得像是在跳踢踏舞，他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陆寒，“您确定……要这么写？”
他面前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几行字：
【致巨鲨资本及白宇飞先生的公开感谢信】
【尊敬的白宇飞先生及巨鲨资本：】
【在此，瀚海资本全体同仁，向贵方在棉花期货市场上发起的精准“狙击”，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正是贵方以雷霆万钧之势，投入巨额资金，强行拉升价格，才让我们得以在历史性的高位，顺利地、体面地完成了全部多头头寸的平仓，避免了后续市场非理性下跌可能带来的巨大损失。】
【贵方的每一次买入，都像一针强心剂，不仅稳定了市场，更坚定了我们看空后市的决心。你们的无私奉献，如同灯塔，照亮了我们前进的道路。】
【最后，再次感谢白宇飞先生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为我们瀚海资本，乃至整个市场，都上了生动而宝贵的一课。】
【祝慎。】
【瀚海资本 敬上】
……
马超看完了，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然后，他默默地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接了满满一大杯水，咕咚咕哓喝了下去。
“妈的，”他放下水杯，一脸沉痛地对旁边的王浩，“我算是明白了。咱们陆总，这不是疯了，这是……这是要杀人诛心啊！”
王浩还处在呆滞状态，下意识地问：“啥意思？”
“啥意思？”马超一拍大腿，脸上那悲痛的表情瞬间被一种混合了激动、崇拜和恐惧的复杂神情所取代，“你还没看明白吗？这封信，表面上是感谢，骨子里每一个字都是刀子！句句都在戳白宇飞的肺管子！”
他掰着手指头，像个书先生一样分析起来：
“第一，‘感谢’他帮我们高位平仓！这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我们早就想跑了，是你白宇飞个大傻子，非要花大价钱把我们送出门的吗？”
“第二，‘感谢’他坚定了我们看空的决心！这不就是在嘲讽他，他的操作，连我们这种公司都看出来是错的，他还在那儿死扛吗？”
“第三，也是最狠的！‘感谢他牺牲自己，给我们上了一课’！我靠！这他妈是直接指着白宇飞的鼻子骂他是个蠢货，是个反面教材啊！还是登在全国最大的财经媒体上骂！”
经马超这么一“翻译”，整个办公室的人，瞬间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再去看那封信，只觉得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阴森的杀气。
这哪是感谢信啊，这分明就是一封贴在白宇飞脸上的宣战书！还是一封用最彬彬有礼的语言，着最恶毒、最诛心的话的宣战书！
赵毅的手不抖了，他的眼中燃起了光。他不再犹豫，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迅速将这封信排版、加密，发送到了指定的邮箱。
整个团队，在经历了数次绝望的轮回后，第一次，从陆寒那看似疯狂的举动中，窥见了一丝名为“希望”的曙光。
他们没钱了，没人了，名声也快臭了。
但他们还有他们的老板。
一个在绝境中，依旧能保持冷静，并且能想出这种堪称“变态”打法的男人。
陆寒没有理会身后的骚动。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窗外那被无数灯火点亮的城市夜景。
白宇飞的武器是资金和舆论。
他的资金，已经被套死在了棉花那道他自己筑起的堤坝上。
而他的舆论……
陆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很快，就会变成一把，捅向他自己的刀。
ps：这封诛心之信，将会在金融圈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白宇飞会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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