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窗没关严，傍晚的凉风钻进来，卷起桌上诊疗记录册的纸页，“哗啦”一声响，把苏砚从愣神中惊醒。她手里还攥着陈默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明晚般，我会把加密文件发你邮箱，注意查收，别被人盯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掌心的冷汗都沁透了手机壳。
她起身去关窗，路过墙角那个落满灰尘的纸箱时，脚不心踢到了箱角——里面是母亲生前订阅的《中医临床杂志》，还有几叠用红绳捆着的旧报纸。苏砚蹲下身，伸手把纸箱拖到光亮处，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毕竟母亲习惯把重要的东西夹在书报里，之前那本诊疗记录册，就是在《针灸大成》的封皮夹层里找到的。
纸箱里的杂志都按年份排得整整齐齐，封面泛黄，却没有折痕，看得出来母亲很爱惜。苏砚一本本翻过去，在2022年第10期的杂志里，夹着一张折叠的报纸，报纸边缘已经脆得一碰就掉渣，头版头条的标题用加粗的黑体字印着：“顾氏集团注资千万，携手康泰医疗推动AI罕见病诊疗项目落地”，下面配着一张合影——顾母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站在c位，手里举着合作协议，旁边站着的正是母亲，穿着白大褂，脸上没什么笑容，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苏砚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她颤抖着展开报纸，指尖划过“顾氏集团注资”“康泰医疗”这几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原来如此，原来顾母不只是“知情”，她根本就是这个项目的投资方！是她亲手把母亲拉进这个项目，又在母亲发现数据异常后，联合康泰医疗篡改数据，诬陷母亲“误诊”，让母亲含冤而死！
“为什么……”苏砚的声音发颤，眼泪滴在报纸上，晕开一片墨迹，“妈，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想起2022年的秋，母亲总是很晚回家，每次问起项目的事，母亲都只是笑着“挺好的，能帮到很多患者”，却从没提过投资方是顾母，更没过项目里的猫腻。现在想来，母亲当时心里该有多难——一边是自己坚守的医德，一边是顾母的威胁，还有她这个需要保护的女儿，只能把所有委屈都咽进肚子里。
苏砚把报纸铺在桌上，仔细看里面的内容。报道里写着：“本次AI罕见病诊疗项目，由顾氏集团提供资金支持，康泰医疗提供技术支持，邀请知名中西医结合专家苏敏（母亲的名字）担任临床顾问，旨在通过AI技术提高罕见病诊断准确率……” 后面还提到，项目预计在2022年11月正式上线，可母亲却在10月下旬就“误诊去世”，时间刚好卡在项目上线前——这根本不是巧合，是顾母为了掩盖真相，故意提前下手！
她又翻到报纸的中缝，看到一则不起眼的“项目团队名单”，在“投资方代表”那一栏，赫然写着顾母的名字：顾曼琴。下面还有一行字：“项目数据由康泰医疗技术团队负责采集与分析，临床数据需经顾氏集团审核后发布”——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母亲发现数据异常后，没人相信她，因为所有数据都在顾母和康泰医疗的掌控里，母亲根本没有机会对外公布真相。
“太狠了……”苏砚喃喃自语，浑身发冷，即使是在温暖的阁楼里，也觉得像是掉进了冰窖。她想起母亲葬礼那，顾母站在墓碑前，假惺惺地“苏敏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好好的项目不做，非要钻牛角尖”，当时她还以为顾母是在惋惜，现在才知道，那根本就是胜利者的嘲讽，是对母亲的侮辱！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姜瑶打来的。苏砚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喂，瑶瑶。”
“砚砚，你还好吗？我刚查到一个重要信息——康泰医疗和顾母的关系不一般！”姜瑶的声音带着急促，“我朋友，康泰医疗的最大股东，是顾母的远房表哥，也就是，这个项目根本就是顾母自己了算，所谓的‘合作’，就是她一手操控的！还有，陈默的电话我打不通了，你联系上他了吗？”
苏砚的心猛地一沉：“我联系上了，他明晚般给我发加密文件，可现在……” 她没完，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陈默的电话突然打不通，会不会是被顾母的人找到了？
“打不通？”姜瑶的声音也紧张起来，“糟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砚砚，你别慌，我再让朋友去打听一下陈默的情况，你也别主动联系他，万一他被监视了，会连累你的。”
“我知道了。”苏砚握着手机，手指冰凉，“瑶瑶，我刚才找到一张2022年的旧报纸，上面写着顾母是罕见病项目的投资方，还是康泰医疗的关联人，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是她设的局，我妈就是她手里的棋子，用完了就扔……” 到最后，她的声音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这个女人太恶毒了！”姜瑶气得骂了一句，“砚砚，你现在一定要注意安全，顾母既然能对陈默下手，不定也会对你不利。要不你先别住出租屋了，搬去我家，或者去我朋友的民宿躲几？”
“不用，我没事。”苏砚摇了摇头，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我不能躲，我要是躲了，我妈就永远翻不了身了。陈默会给我发文件，我相信他，只要拿到加密文件，找到原始数据，我就能让顾母和康泰医疗付出代价。”
挂羚话，苏砚把报纸和诊疗记录册一起放进铁盒子里，锁好后，又把铁盒子藏进母亲的旧诊箱——诊箱里装着母亲最常用的针灸针和艾草，上面还留着母亲的气息，像是能给她力量。她坐在板凳上，打开诊箱，拿出一支银质针灸针，指尖轻轻抚过针尖——这是母亲出师时师傅送的，母亲总“扎针先定心，心定了，针才能准”，现在她也要定下心来，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险，都要坚持下去。
窗外的已经黑透了，巷子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透过窗户照在诊箱上，映得针灸针泛出淡淡的银光。苏砚想起离婚那，顾晏辰摔在她面前的离婚协议，想起他“你的针不如我算法”，想起他维护顾母时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顾晏辰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事？他是真的被蒙在鼓里，还是和顾母一起隐瞒真相？
她拿出手机，点开和顾晏辰的对话框——上次顾晏辰发来“关于你母亲的事，我想跟你谈谈”，她一直没回复。现在看着那条消息，苏砚犹豫了——或许，她可以试探一下顾晏辰，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
她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后只打出一句：“你知道你母亲是2022年罕见病项目的投资方吗？”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苏砚握着手机，心脏跳得飞快，既期待顾晏辰的回复，又害怕听到让她失望的答案。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顾晏辰没有回复。苏砚的心里一点点冷下去，她把手机扔在桌上，自嘲地笑了笑——她早就该知道，顾晏辰是顾母的儿子，他怎么可能站在她这边，怎么可能帮她查母亲的冤案？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顾晏辰发来的消息：“我知道。但我母亲只是提供资金，项目的具体运营她没有参与，你母亲的事，可能有误会。”
“误会？”苏砚看着这两个字，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什么误会？数据被篡改是误会？母亲被诬陷是误会？母亲含冤而死是误会？顾晏辰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在为顾母辩解，还在维护那个害死他母亲的女人！
她再也忍不住，回复道：“顾晏辰，你醒醒吧！没有误会！你母亲就是凶手！是她联合康泰医疗篡改数据，是她诬陷我母亲误诊，是她害死了我母亲！你要是还有一点良知，就别再帮她掩盖真相！”
发送完消息，苏砚直接把顾晏辰拉黑了。她不想再和顾晏辰有任何牵扯，不想再听他那些虚伪的辩解，从现在起，她要靠自己，靠姜瑶，靠陈默，靠所有支持她的人，为母亲讨回公道。
阁楼里很安静，只有苏砚的抽泣声。她抱着母亲的旧诊箱，感受着里面针灸针的温度，像是母亲在抱着她，在安慰她。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夜空，轻声：“妈，对不起，我之前还对顾晏辰抱有幻想，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再依赖任何人，我会靠自己，找到真相，还你清白。”
夜色渐深，苏砚擦干眼泪，开始准备明去深圳的东西。她把陈默的地址和电话记在纸上，贴身放好；把诊疗记录册和旧报纸锁在铁盒子里，放进背包最底层；还带上了母亲的青铜罗盘——她相信，这个罗盘能帮她避开危险，能指引她找到真相。
虽然陈默的电话打不通，虽然顾母的人可能在盯着她，虽然前路充满未知，但苏砚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母亲一直在看着她，老人们一直在支持她，还有无数个像母亲一样坚守医德的人，在为她加油。
她的心里，燃起了一团火，一团为母亲洗冤、为中医正名的火，这团火，会支撑着她，一步步走向真相，一步步走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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