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前山的板栗树挂满了青绿色的刺球，像缀在枝头的刺猬。慕容雪挎着竹篮，林澈扛着长竹竿跟在后面，脚步踩过厚厚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就在前面那棵，”慕容雪指着不远处那棵枝桠低垂的老树，眼睛发亮，“你看那刺球，鼓鼓囊囊的，肯定饱满。”
林澈放下梯子，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竹竿在手里晃了晃，才稳住身形。他深吸一口气，举起竹竿往最密的枝桠打去——“啪嗒”，几个刺球应声落地，砸在厚厚的落叶上，溅起细碎的土沫。
“心别砸到脚！”慕容雪连忙往旁边躲，弯腰捡起一个刺球，用鞋底踩着碾开，露出里面油亮的板栗，“你看，真的好饱满！”
林澈在树上应了声，目光却落在她蹲身的背影上。阳光穿过枝叶落在她发顶，碎金似的光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比枝头的阳光还要晃眼。他忽然走神，竹竿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惊得慕容雪猛地抬头。
“没事吧？”她仰着脖子望上来，眼里满是担忧。
“没事。”林澈慌忙稳住身形，耳尖发烫，捡起竹竿胡乱又打了几下，更多的刺球簌簌落下，像下了场板栗雨。
慕容雪笑着捡起刺球，用带来的剪刀剪开外壳，把板栗扔进竹篮里。金黄的栗子滚在一起，像堆的元宝，看得人心里发暖。
正忙得欢，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孩童的笑闹声，几个背着背篓的孩子跑过来，看到他们筐里的板栗，都围了过来。
“雪姐姐，我们也来帮你捡！”领头的胖墩仰着红扑颇脸，手里还攥着颗野山楂。
“好啊，”慕容雪分给他们每人一把剪刀，“心刺哦。”
孩子们欢呼着散开，林澈从树上跳下来，看着满地乱窜的身影，又看看被孩子们围着笑的慕容雪，嘴角不自觉地牵起。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弯成月牙，比枝头的阳光还要暖。
傍晚回到院里，张妈早已烧好了热水。慕容雪把板栗倒进大盆里，林澈蹲在旁边帮忙去皮，两饶手指都被刺扎了好几下，却笑得不停。
“我来炒吧。”林澈抢过铁锅，往里面倒了些粗沙和盐粒，翻炒起来。火光映着他的侧脸，认真得不像平时那个会踩断树枝的冒失鬼。慕容雪坐在灶前添柴，看他额角渗出汗珠，递过块帕子：“擦擦。”
他接过帕子胡乱抹了把脸，倒把灰蹭到了脸颊上。慕容雪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替他擦掉，指尖碰到他的皮肤，两人都顿了顿，空气里忽然飘起淡淡的甜。
“好了！”林澈慌忙转回去翻炒板栗，沙粒碰撞的“哗啦”声里，混着他变调的嗓音，“快熟了……”
板栗的焦香很快漫了满院，剥开一颗，金黄的果肉冒着热气，又粉又甜。孩子们抢着伸手，慕容雪笑着拍打他们的手：“慢点，烫！”
林澈站在一旁，看着她分板栗的身影，忽然觉得，这满院的香气里，最暖的不是板栗的甜，而是身边这人眼里的光。
夜里，慕容雪翻出针线笸箩，把白捡的板栗壳串成串，挂在窗棂上。月光透过壳上的纹路洒进来，在地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你在做什么？”林澈端着两杯热茶进来，看到那串板栗壳，好奇地问。
“做个玩意儿，”慕容雪笑着把线穿过最后一个壳，“听这样能招福气呢。”她把串好的板栗壳挂在窗边，风一吹，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林澈看着那串晃动的壳子，忽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到她面前——是用板栗壳刻的兔子，眉眼弯弯，正抱着颗大板栗。
“我……刻得不好。”他挠着头，声音有点闷。
慕容雪接过来，指尖抚过粗糙的壳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她把兔子摆在窗台上，刚好对着那串板栗壳。
“很好看，”她轻声，眼里的光比月光还亮，“我很喜欢。”
窗外的风带着桂花香飘进来，混着屋里淡淡的茶气，林澈看着她眼里的自己，忽然觉得，这个秋，比往年都要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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