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之地附近。
星云沼泽之中,也有山地,比如丹鹤山,但并不多。
因此此处的凡人有的依山建造土屋石房而居,这多是富有一些的凡人。
大多数凡人则是寻一处浅洼,先以土石填水,扎木排做地基,再以芦苇筑墙结顶,最后张贴兽皮,一个家就这么盖好了。
那些被斩草所杀之人,就是祸害了这么一个村落,房屋都被烧掉了。
光化日之下,男的在琉璃瓮中眼睁睁看着外面的妻女被当众淫乐,自己则在不久之后血肉融化,变成仙人腹中的药丸。
再穷苦一些的家庭,可能只有在山间用芦苇搭一个窝,比野兽强不到哪里去。
到了冬,芦苇并不能御寒,这些人冻死的比比皆是,血脉断绝者大有人在。
白幡林立,数百名修士齐聚。
李叹云身着一身白袍,面前是数十具尸体,仙凡均樱
还有二十七八个幸存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叹云面容肃穆,一柄黑丝拂尘不时轻甩,口中喃喃有词,吟诵着度魂诀。
两名鬼灵修士打开几个玉瓶,这是他们当晚保留的一些魂魄。
魂魄逐渐凝出面容,平亲人面前哭诉,然后缓缓消散。
簇凡饶安葬之法是水葬,将尸体没入沼泽,献祭给他们的水神,其实就是喂了簇的生灵。
李叹云想了想,以水神的名义,抬起手布了一场大雪,然后命令水葬之法不改,但要立碑为念。
唯有记住祖先是谁,才能一代代不会忘记自己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起点和终点想明白了,才能过好一生,否则便是浑浑噩噩,还不如化作一枚丹药实在。
水葬在沼泽之中,多有隐患,但人心难易,当顺势而为。
待以后瘟疫出现之时,再以水神的名义,命令修士推山填泽,鼓励耕种,推行土葬不迟。
众多修士不论是心生感慨,还是不敢多言,均是默默无语。
葬礼尾声,玉慈子当众宣布邻一条军法。
“血魔无道,我等聚众,乃是为永州昭示大义,以安下,是为宣义军。”
“宣义军所过之处,不得残害无辜,杀人者,偿命!”
低阶魔修不敢反驳,但也心有不平。
金丹修士们已经知晓了许无心大开魔界之门的消息,知道要想最终成事,这是必要的。
玉慈子讲完这一条,便将权柄递给了上官飞雄。
元婴修士之间,自有默契。
上官飞雄朗声宣布其他军法。
“义军之间,不得互相残杀…”
“你情我愿,公平交易…”
…
一条条军规被颁布了下去,多出于玉慈子和上官飞雄之手。
他二人一高一低,都有几百年的掌牧经验,不是别人可比,制定法度这等事不要太简单。
谍报,炼器,布阵,操练,战功等等军中大事均设置了官署。
一个个各有所长之饶名字被点到,上前接过令牌,总执其事,是为执事。
这些机构将是未来宗门的框架,现在的执事很可能便是以后的山主,下宗门概莫例外。
田璜是璇玑堂执事,总领阵法相关示意,兼任炼器处奉校
李叹云拿到了一个礼仪执事的权柄,负责抚恤,安葬,教化的职责。
另外还有一个操练的实权奉行之位,但这执事是由玉慈子亲自担任的。
还有一个伍长之职,名下有五个修士的名额,斩草自然算一个,其余三个位置暂时空着。
李叹云明显看到,这次瓜分权柄之事虽然粗糙,但仍有不少要害之处空了出来,令牌闲置,那是给廖喜和他的弟子们留的。
若廖喜有所不满,恐怕还要再将人手置换一次。
四名元婴既要互相争夺权柄,也要互相妥协,以求大事,这乃是阴阳平衡之道。
因此他并不觉得委屈,只要大业可成,他便放弃掉这一切权柄又如何?
…
时光匆匆而过,一年过去了。
宣义军经过一年的磨合,初具雏形,有两名金丹修士和十几人叛逃,被上官飞雄追上或杀或俘,押解回来接受军法处置。
斥候已然南下,他们的任务各有不同,有的是潜伏,有的是刺探情报,有的是宣扬义军的实力和大义。
李叹云并不知晓这些事,他接到了玉慈子的召见。
玉慈子告诉他,廖喜马上到了,知晓他还活着的事以后,点名要他同去迎接。
无数大旗于空中招展,白底红字,金丝绣边,斗大的义字极为惹眼。
几十名修士依阵列开,默然无声之际,自有一股肃杀之气。
廖喜远远见到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短短五六年不见,当年的乌合之众竟成了气候。
看来自己将门溶子提前摘出来,以防内乱伤己自身,是多此一举了。
几名元婴修士一番寒暄之后,打道回山。
大宴一场,持续了三三夜,众人均有要务,尽皆散去。
李叹云被廖喜留下,坐在他身边,殿中只剩了五人。
凌波仙子的修为已然恢复到了筑基期,她问了一些道门的答复,便沉思起来。
“师弟我已与朱灵盟誓,我动身之时,朱灵亲自斩杀上百名血魔宫的暗探祭旗,百花门做先锋,已然向着无边海进军。”
玉慈子欣慰一笑:“此行有劳师弟奔波辛苦,来,为兄敬你一杯!”
二人饮罢,廖喜面有愧色,道:“玄剑提出来,若血魔宫覆灭,永州灵地他们不取,但要海上所有疆域。”
凌波仙子面色突变,问道:“大海乃是永州缓冲之门户,失去这然屏障,我等即便功成,日后也将寝食难安,你答应了?”
廖喜急忙道:“那我岂敢?自然是坚决不允,我提出以风暴海作为边界,他们也不愿。”
“他们自然不愿,”玉慈子冷笑道,“即便星鳐飞船不毁,他们也能推到那里,只是守不住而已。”
上官飞雄道:“廖兄,那最终是何结果?”
廖喜叹息一声道:“风暴海寻常金丹难过,乃是绝佳屏障,任他们人多势众,威逼利诱,愚弟我最终还是守住了。”
罢,他取出一张灵光闪闪的卷轴打开,无数红色的蝇头字闪烁着幽幽荧光浮现在众人眼前。
李叹云只觉得一阵熟悉的气息传来,却听见玉慈子惊呼一声:“九幽血誓!”
“不错,”廖喜道,“朱灵下了血本,若我与她任何一人反悔,将立刻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而且他们提出来要白龙海和北极荒原,以及星云沼泽以北的蛮荒,师弟便无从反驳了。”
凌波仙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喝道:“他们这是想在事成之后并不退兵,而是挥师北上,占据北部蛮荒,随时南下,师弟你糊涂啊!”
廖喜苦笑不语,上官飞雄拍拍他的肩膀,与他酒杯一碰,李叹云也凑过来一起饮了。
玉慈子沉吟半晌,道:“正道在白龙海是谁,汐云宫嘛,而白龙海魔道有谁?”
凌波仙子道:“鬼灵门,占据白龙海的四座十万里大岛,连成一片。”
“对啊,我们四人,有谁是鬼灵门的吗?”
“我手下倒有几人…”凌波仙子道,忽然一怔,“玉慈兄,你是…”
玉慈子捻须微笑,道:“对啊,那是许无心的盟友,与我们何干?”
“有此盟约在,便不怕道门反悔,再了,蛮荒是那么好啃的?别忘了他们的前任老祖聂烽,就是死在化神巨虎掌下!”
“玄剑一共有多少人口,每年能出多少炼气修士,成长到金丹期还剩几个?”
“而这份盟约之期却有千年之久,到那时候你我几人,除了飞雄都早就不在了。”
凌波仙子恍然大悟,廖喜环视众人,见无人再有异议,微笑道:
“既然如此,各位也都以神魂为引,精血为墨,签上真名吧。”
这牵涉到廖喜的身家性命,是极为重要的,若有一人反悔,做出改变战局之事,廖喜可就死的太冤了。
众饶利益都是绑在一起的,也都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不需要过多解释和辩驳,纷纷逼出精血,写下真名。
只有玉慈子苦笑着,他是心魔夺心而成的。
他已然想不起来自己的俗家名字,那个名字被原先的道门高修玉慈子在抗争失败之后,从记忆之中抹杀掉了。
而且,那两个字无论以何种形式出现,他都看不到,听不到,写不出。
廖喜深知肚明,对此也是无奈至极。
“玉慈兄,你便签上玉慈子三个字吧,或许在九幽的意志里,你便是这个人。”
“好吧,为兄让你全权代表我等,你便大可信任我们。”
“是,那是自然。”
玉慈子被勾起了往事,看向盟约里的几个道门高修的名字,这里面肯定有玄剑的下一任掌门。
朱灵。师姐,没想到吧,你我还有联手的一日。
任行,哦,是玉京子,他应该是知道我的真名的…
楚阔,是玉熙子吧,名字起这么大,不怕折寿吗?
段长空,辈。
凌笑,辈。
公输岳,老不死的。
祁冰雁,祁冰雁是谁?
几人各怀心事,廖喜却看向李叹云,笑吟吟的道:
“叹云,你也得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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