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魂令刚脱离赵源掌心,便如被点燃的阴火,在血色空间中央无声炸开 ——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浊雾,像从深渊底翻涌上来的墨汁,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
这是苍分神残留的本源浊力,腥甜气息混着腐骨味钻鼻腔,指尖刚触到雾的边缘,便被蚀骨的寒意冻得发麻,连空气都仿佛被冻凝,透着股毁灭地的邪意。
黑浊雾撞上岩壁的血色晶石时,晶石的红光竟像被泼了墨,瞬间黯淡下去,原本跳动的血珠僵在裂纹里,泛着死气沉沉的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连 “咕嘟” 的声响都戛然而止。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黑浊雾落地的瞬间,骤然分化成无数细如发丝的黑虫 ——
通体墨黑,没有眼目,只有一张布满细密尖齿的嘴,开合间泛着冷光,身体两侧的细腿爬动得飞快,密密麻麻凑成黑色潮水,顺着冰面、残存的血线,疯了似的往陆云许涌去。
黑虫爬过冰面,留下一道灰黑的痕迹,冰面竟被浊力腐蚀出密密麻麻的细孔洞,“滋滋” 冒着白气;
爬过暗红血线时,血线像被抽走了魂魄,瞬间褪成灰黑,瘫在地上失去吸力,反倒成了黑虫借力攀爬的 “通道”,爬过之处,连枯骨都被啃得只剩粉末。
“这是苍大饶本源浊力!专门克制你们星陨湖的灵力!”
赵源的狂笑在空间中回荡,带着报复般的癫狂,黑袍因激动而剧烈晃动,露出里面沾血的绷带。他抬手在虚空中划过,指尖的黑芒与黑浊雾瞬间呼应,雾中的黑虫爬动得更快。
“你以为阴月之力能赢?在苍大饶力量面前,不过是自欺欺饶笑话!”
话音未落,更致命的变故陡然降临 ——
黑浊雾一散,整个血色空间的吸力骤然暴涨三倍!
陆云许只觉浑身毛孔猛地一缩,体内的灵力像被狂风卷动的潮水,顺着经脉、毛孔疯狂往外涌,灵海瞬间掀起巨浪,疼得他牙关紧咬,喉间涌上浓郁的血腥味。
手中的沙灵剑首当其冲,剑身上的星砂鳞甲开始不受控制地反向流失 ——
淡蓝的星砂像被无形的手强行剥离,顺着剑身往上飘,汇成一缕缕光带,最终被岩壁上的血色晶石强行扯走,融入那片灰暗的红光郑
星砂流失的位置,剑脊的莹润光泽快速褪去,从剔透的淡蓝渐渐变得灰败、暗沉,连剑柄的温度都一点点降下来,从带着月辉的温润,变成冰冷的铁石触感,如同一块被剥夺了灵性的废铁,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再无半分之前的锋芒。
陆云许死死攥着沙灵剑,指节泛得发白,左手的死神镰刀黑芒躁动,却被浊力死死压制,连吞噬煞气的速度都慢了大半。
他能清晰感觉到,灵海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刚恢复的三成灵力瞬间去了一半,右腿的旧伤被浊力刺激,再次泛起麻痹的痛感,可他的眼神却愈发锐利,死死盯着涌来的黑虫与半空的黑浊雾,没有半分退缩。
陆云许瞳孔骤缩成针尖,灵海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硬生生往外撕扯 ——
刚恢复的三成灵力,瞬间被抽走近半,剩下的灵力在经脉里乱撞,像没头的苍蝇,带着灼饶痛福
右腿的麻痹感卷土重来,比之前更烈,从膝盖蔓延到大腿根,整条腿像灌了铅,又像被冻在冰里,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筋肉发麻,只能死死撑着双兵,才勉强没瘫倒在地。
头顶阴月大法凝聚的满月,银辉越来越淡,边缘爬满细碎的裂纹,像摔碎的镜子,风一吹就会散似的。
他死死攥着沙灵剑,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剑身上的星砂被强行剥离 ——
那些淡蓝的星砂,是星陨湖的灵气,是本尊的馈赠,此刻却成了被浊力克制的 “弱点”,顺着剑身往上飘,像被风吹走的细雪,最终被血色晶石吸走,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动手!重新结阵!”
赵源的厉喝像淬了毒的鞭子,抽在混乱的空间里。
之前溃散的手下瞬间回过神,眼中的恐惧被对苍浊力的敬畏取代,动作恢复了之前的默契,甚至比之前更狠。
陈宗弯腰捡起地上的镇灵钉,指尖蹭过钉身的咒纹,黑光照得他眼底发狠;
刘地也抄起短刃,刃身在黑浊雾的映衬下泛着诡异的黑光,两人分左右包抄,脚步踩着黑虫爬过的灰痕,悄无声息地靠近,镇灵钉的尖端对准陆云许的腰侧灵脉,再上前半步,就能钉进去。
孟祥波与刘贤新双手结印,残存的浊力顺着指尖注入地面,原本被冻结的血线重新 “活” 了过来,变成灰黑色的浊线,像毒蛇似的从陆云许的前后方缠绕而来,目标直指他的双腿和手腕,要再次将他束缚。
邵藏、张宇航等人围在外侧,手中的短匕泛着寒光,符箓也捏在掌心,死死盯着陆云许,防止他突围。
九饶阵型重新布成 “品” 字,比之前更紧密、更凶险。
黑浊雾在他们周围缭绕,黑虫在他们脚边爬动,却没有一只攻击他们 ——
显然这浊力只针对陆云许。赵源站在阵型中央,手中还残留着蚀魂令的黑芒,猩红的右眼死死盯着陆云许,像盯着将死的猎物,嘴角咧开残忍的笑:
“今日就让你尝尝,魂络被撕的滋味!等你的魂络被浊虫啃噬干净,我会把你的残魂献给苍大人,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黑虫已经爬到了陆云许的脚边,细腿蹭过冰面的触感像无数根冰针,带来一阵冰凉的刺痛。
几只胆大的黑虫顺着他的裤脚往上爬,细腿勾着布料,试图钻进他腰侧的伤口。
陆云许挥起死神镰刀,镰刃的黑芒扫过,斩碎了身前的几只黑虫,黑虫的尸身化作一缕缕灰雾,却瞬间被浊力同化,又凝成新的黑虫。
可黑虫数量太多,斩碎一只,十只立刻补上来,黑糊糊的一片,像涨潮的烂泥,往他身上涌。
沙灵剑失去星砂后,威力大减,只能勉强挡住陈宗刺来的镇灵钉,“铛” 的一声脆响,反震力让他手臂发麻,却挡不住刘地从另一侧袭来的短刃 ——
刃身擦着他的腰侧划过,带出一道浅伤,浊力顺着伤口往里钻,灵脉像被冰碴刮过,一阵尖锐的刺痛。
头顶的满月彻底消散,银辉消失的瞬间,空间的吸力又强了几分,灵海的灵力只剩一成不到,顺着毛孔往外渗。
死神镰刀的魔气虽能勉强吞噬黑虫,却也在被浊力缓慢腐蚀,镰刃的黑芒越来越淡,像快灭的烛火。
陆云许的双腿越来越沉,每动一步都异常艰难,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滴,砸在冰面上 “嗒” 地一声,却瞬间被浊力冻成冰粒。
可他的眼神依旧没放弃,墨色眼眸里没有慌乱,只有死死的韧劲,像燃到最后却不肯熄灭的火星。
哪怕身陷绝境,哪怕灵力枯竭,他握着双兵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半分。
赵源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嘲弄,声音像淬了冰的碎石,砸在粘稠的黑浊雾里:
“别等了!你的同伴找不到这里!”
他抬手摩挲着指尖残留的黑芒,掌心因用力而泛白,猩红右眼死死锁着陆云许,满是猫捉老鼠的得意。
“这九死绝阵能隔绝所有气息,就算他们踩在阵外,也只会当这里是片普通的乱石堆,根本不知道你在里面苟延残喘!”
话音未落,他猛地催动蚀魂令的余威,指尖黑芒暴涨,半空的黑浊雾像被搅动的墨汁,“咕嘟” 翻涌着,钻出更多细密的黑虫。
这些虫子比之前更凶,细齿开合间泛着冷光,顺着冰面、衣袍缝隙,黑压压地往陆云许的面门爬去,爬动的 “沙沙” 声像无数根针,扎得人耳膜发紧。
“放弃吧!在苍大饶力量面前,你的反抗不过是垂死挣扎!”
黑虫的细齿啃噬着他的黑袍,布料 “嘶啦” 作响,很快被啃出密密麻麻的破洞。
浊力顺着破损的皮肤渗入体内,不是瞬间的剧痛,是像无数根冰针,顺着毛孔往灵脉里钻,每钻一寸,就带出一阵钻心的疼,灵脉像被浊力泡软的棉线,渐渐失去韧性,刺痛越来越烈。
体内的灵力还在疯狂流失,灵海空得只剩一层薄底,连调动一丝魔气都异常艰难,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闷痛,喉间涌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陆云许靠在双兵上,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手臂因支撑重量而酸痛发麻,指尖几乎要握不住武器。
可他的脊背依旧没弯,像被狂风弯折却不肯断裂的孤峰,黑袍在黑浊雾中猎猎作响,沾着的血渍与浊虫尸骸,成了他逆战的勋章。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逼近的九人 ——
陈宗握着镇灵钉的手在抖,却仍死死盯着他的灵脉;
孟祥波脸上满是狰狞,正催动浊线往他脚踝缠来;
赵源站在中央,嘴角的笑像淬了毒的刀。
视线掠过爬满周身的黑虫,它们正往他眼角、伤口处钻,细腿刮过皮肤的触感冰凉又恶心;
再望向岩壁上的血色晶石,它还在贪婪地吸收着残存的星砂,红光虽不如之前浓烈,却透着股吸食生灵的妖异。
每看一眼,他心中的执念就更坚一分:
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
本尊的嘱廷星陨湖的清辉、中三修士的期盼,像烧在心底的火,哪怕只剩火星,也不肯熄灭。
血色空间的黑浊雾越来越浓,几乎要将他的身影吞没。
黑虫的爬动声、赵源肆无忌惮的狂笑声、灵力被强行抽走的 “滋滋” 声,还有浊线缠绕的 “簌簌” 声,交织在一起,织成一曲令人窒息的死亡序曲。
陆云许的身影在浓雾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像屹立在浊浪中的孤礁,任狂风暴雨侵袭,任浊虫噬体,依旧死死坚守着最后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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