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莎将昏睡的莉亚安顿在相对完好的船员休息铺位上,给她盖上了保温毯。
女孩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睫毛不时颤动、嘴唇无声地翕动,仿佛在与脑海中的碎片记忆搏斗。
阿丽莎看着她与记忆中全息影像里那个笑容灿烂的诺娃重叠的面容,心头沉甸甸的。
她检查了莉亚的生命体征,稳定,但那股潜藏在她体内、与“世界树”同源的力量,如同休眠的火山,不知何时会再次喷发。
深红核心悬浮在工程师灵体所指的那面覆盖着厚厚枯萎藤蔓的墙壁前。
它的混沌能量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心翼翼地剥离着那些坚韧的、几乎与木质墙壁融为一体的植物残骸。
这个过程缓慢而耗费心力,它必须控制能量的输出,避免引发任何可能激活防御机制、或者伤害到后面可能存在的结构的波动。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只有焊枪的嘶鸣和藤蔓被剥离时发出的、如同撕裂老树皮般的“咔嚓”声点缀着这片坟墓般的寂静。
几个时过去,萨尔瓦多终于放弃了修复引擎的努力,他泄气地坐在地上、拿起水壶灌了一口。
“不行了,核心部件损坏太严重,没有备用件,老子变不出来。”他看向还在忙碌的深红核心,复眼里闪烁着最后一丝希望。
“喂,怪物,你那墙挖得怎么样了?别告诉我们后面是实心的。”
就在这时,最后一大片纠缠的藤蔓在深红核心的能量作用下化为齑粉,露出了后面——并非实心墙壁,而是一扇古老的、镶嵌在木质中的圆形金属气密门。
门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中央一个螺旋星云环绕世界树的徽记依然清晰可见,与老者救生舱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找到了!”阿丽莎精神一振。
门上没有传统的锁孔,只有一个暗淡的、似乎需要特定能量频率激活的控制面板。
萨尔瓦多凑过来看了看,骂了一句:“又是这种麻烦玩意儿,能量锁,老子最恨这种。”
深红核心的感知扫过控制面板。【需要特定生命频率或能量签名……与‘世界树’同源。】
所有饶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躺在铺位上的莉亚。
阿丽莎犹豫了一下:“她还很虚弱,刚才的冲击……”
【别无选择。】深红核心的意念冷静而残酷,【或者,等待能量耗尽,困死于此。】
阿丽莎咬了咬牙、走到莉亚身边,轻轻唤醒她。
“莉亚,醒醒,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莉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中翠绿色的光芒比之前似乎更稳定了一些。
她被阿丽莎搀扶着,走到那扇金属门前。
“莉亚,试着……感受这扇门,像你之前安抚那些灵体一样。”阿丽莎轻声引导着。
莉亚看着门上那个熟悉的徽记、眼神有些恍惚,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按在冰冷暗淡的控制面板上。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萨尔瓦多快要再次骂出声时,莉亚闭上了眼睛,她身上再次荡漾起那柔和的翠绿色波纹。
这一次,波纹不再散乱,而是如同被引导般、缓缓注入控制面板。
嗡——控制面板上的纹路次第亮起,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紧接着,一阵沉闷的、仿佛积压了万古岁月的机括声从门内传来。
圆形金属门缓缓向内旋转,打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更加陈腐、却带着一丝奇异金属味道的空气涌出。
门后,是一条向下倾斜的、更加狭窄的金属通道,通道壁上是老旧的照明条,发出惨淡的、随时会熄灭的光芒。
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个更大的空间。
“走!”萨尔瓦多当机立断,示意格鲁克背上最重要的工具和所剩无几的补给。
阿丽莎搀扶着莉亚,深红核心飘在最前方,一行人心翼翼地走进了通道。
通道并不长,尽头是一个型仓库或者储藏室。
里面堆放着一些覆盖着厚厚灰尘的板条箱、大部分都已经空了,但在储藏室的角落,一个相对完好的金属柜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萨尔瓦多用工具撬开柜门,里面不是武器或零件,而是几套保存尚算完好的、与老者同款的“园丁”应急宇航服,几罐高能营养膏。
以及——一个巴掌大、材质非金非木的黑色盒子。
阿丽莎拿起那个盒子,盒子入手冰凉、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接口或缝隙。
她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打开。
“给我看看。”莉亚轻声,她接过盒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盒子的表面。
当她指尖那翠绿色的微光接触到盒子时,盒盖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哒”声、自动向上滑开。
盒内,红色的鹅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呈现出一种流动的、仿佛蕴含了整个星云色彩的奇异晶体碎片。
它散发着微弱却无比纯粹的能量波动,与之前那团翠绿光球的力量同源,但更加内敛、更加古老。
【源生之种……碎片。】深红核心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它感觉到自己体内那颗种子传来的微弱共鸣。
与此同时,阿丽莎在盒子底部发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材质奇特的星图。
她展开星图,上面用古老的“园丁”文字标注着几个坐标,其中一个坐标被特别圈出、旁边写着一行字:
【生命最后的回响,或许在此处低语。——科尔斯(莉亚父亲的名字)】
“科尔斯……”阿丽莎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看向莉亚。
莉亚看着那枚碎片和星图,眼神迷茫中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哀伤。
突然,整个储藏室,不,是整个巨树残骸内部,猛地一震,灰尘簌簌落下、照明条疯狂闪烁。
“怎么回事?!”萨尔瓦多稳住身形。
深红核心的感知瞬间向外延伸,穿透层层枯萎的木质结构。
它“看”到了——巨树残骸外部,那片规则的乱流中,出现了新的能量签名,冰冷、有序,带着熟悉的、令人厌恶的秩序感!
【织网者!】它的意念如同警报般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他们找到这里了!正在尝试突破外部屏障!】
“妈的!阴魂不散!”萨尔瓦多脸色剧变,“快!看看这鬼地方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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