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站在御药房外的廊下,手指轻轻摩挲袖中布包的边角。那撮褐色粉末还裹在褪色蓝花绣布里,触手微涩。她没有再看怀中的册子,只将它贴着腹压住。
裴砚站在三步之外,禁军已在四周列阵待命。他声音不高:“你的李公公,查到了?”
“是。”她点头,“御药房副使李德安,昨夜独自提箱出宫,登记为焚毁残药。但他走的是西角门,那里不归药渣处理路线。”
裴砚眼神一沉:“带人去堵他值房。”
她没动。“不必进屋。他若心虚,此刻必有人接应。”
话音未落,侧廊尽头传来轻微脚步声。一道人影从暗室门缝闪出,正是李德安,手里提着个黑木匣。他刚要转身,却被一声轻咳拦住。
陈峰从阴影里走出来,披着半旧锦袍,袖口磨损发毛。他接过木匣时,指节因用力泛白。
沈知微靠近墙根,闭眼启动心镜系统。
三秒静默。
【只要太后一死,血诏现世,我姐冤案就能翻案,裴昭许我官复原职……】
又一道心声响起——
【五十两黄金,够我全家远走高飞了……】
她睁眼,迅速抬手示意裴砚。
裴砚抬臂一挥,禁军立刻包抄上前。沉重的脚步踏碎寂静,门被猛地踹开。
室内两人同时惊起。李德安慌忙把木匣塞进柜底,陈峰却反应极快,一把拽过旁边正在清点药材的太医,抽出腰间短刀抵在他脖子上。
“别过来!”陈峰吼道,“放我走,不然他立刻没命!”
太医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不出话。他的右手还抓着一把晒干的甘草片,撒了一地。
沈知微缓步上前,裙摆扫过门槛。她没看陈峰,而是盯着那把刀——刃口有细缺口,像是久未打磨的老兵器。
“你是陈氏之弟?”她开口。
陈峰瞳孔一缩:“你知道什么?”
“三年前,你姐姐被控巫蛊咒君,杖责三十,打入冷宫,七日后暴保”她得平缓,“你因此获罪流放,途中逃亡,从此消失。”
陈峰咬牙:“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我不是为了钱。”
“那你是为了真相?”她问。
“我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他声音发颤,“先帝亲笔写的赦令还在太后手里!她一直压着不放!我姐是被陷害的!”
沈知微不动声色退了半步,再次启动系统。
【她知道?莫非……太后真留了证据?】
就在这一瞬,她猛然拔下发间白玉簪,手腕一甩,簪尖直击陈峰持刀右手腕!
“啊!”陈峰痛叫松手,刀落地发出闷响。太医趁机挣脱,踉跄扑向门口。
禁军冲入,几人合力将陈峰按倒在地。他挣扎着抬头,眼里全是血丝:“你们懂什么!她是我亲姐姐!她连坟都没有!”
李德安跪在一旁,双手抱头,不停磕头:“奴才只是传药……不知道那是毒……真的不知道啊……”
裴砚走上前,亲自翻开那个黑木匣。里面整齐码着数十个瓷瓶,每瓶贴着标签:补心丸。
他拿起一瓶倒出一粒,放在掌心细看。药丸呈深褐色,表面光滑,无裂纹。
“这药是谁配的?”
李德安抖得厉害:“是……是陈峰给的方子,让我从库房取材,私下炮制。他太后常年心疾,需特制丹药续命……还这是裴王爷的意思,不能让太医院知道……”
“裴昭?”裴砚冷笑,“他倒是会借刀杀人。”
沈知微走到柜前,伸手探入底部缝隙,摸出一张折叠纸条。打开一看,是半张烧焦的信笺,上面残留几个字:“……血诏……藏于慈宁宫东壁夹层……若主崩,可启……”
她指尖一顿。
这字迹不是太后的。
也不是先帝的。
更像是模仿。
但她没话,只把纸条收进袖郑
裴砚下令:“封锁整个御药房,所有药材、账本、进出记录全部封存。李德安押入牢,严加审讯。陈峰暂押偏殿,不得用刑,等我亲自问话。”
禁军领命而去。有人拖走仍在咒骂的李德安,也有人架起陈峰往外走。
陈峰经过沈知微身边时,忽然停下。
“你不一样。”他喘着气,“别人只会当我疯了,可你听得见我的话。”
沈知微看着他。
“你不信我是凶手,对不对?”他咧嘴一笑,嘴角渗出血,“你要找的,是那个让我来的人。”
她没回应。
裴砚走过来,低声问:“你觉得他在替谁做事?”
“不是替。”她,“是被许诺。”
“许诺什么?”
“翻案。”她目光落在陈峰背影上,“一个死了三年的弃妃,突然有人告诉她弟弟,真相能重见日。他会不信吗?”
裴砚沉默片刻:“所以幕后之人,是要借太后之死,逼出血诏?”
“血诏不一定存在。”她声音很轻,“但有人想让它看起来存在。”
裴砚皱眉。
她继续:“如果太后因断药而亡,临终前又提到‘遗诏’,百官自然会要求开启密档。到时候,一份伪造的血诏就能顺势而出,指控你篡位夺权,扶持新君上位。”
“裴昭要清君侧?”裴砚冷哼,“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止是他。”她摇头,“能接触到太后用药的人不多,能让她长期依赖某种药物而不疑的人更少。这个人,必须常伴她左右,又能避开太医院监管。”
裴砚眼神一凛:“你是……慈宁宫内部?”
她没答,只是轻轻抚了抚袖中布包。
这时,一名禁军校尉快步进来禀报:“陛下,我们在李德安床下搜出一个铁盒,里面有三封未寄出的信,收信人写着‘王府长史’。”
“哪座王府?”
“靖南王府。”
空气骤然凝固。
靖南王是裴昭封地所在。虽不在京,但其府邸暗线遍布宫郑
裴砚转身就走:“去偏殿。”
沈知微跟在他身后。走过庭院时,一阵风掠过,吹乱了她的发丝。她抬手扶了一下鬓角,却发现刚才掷出的玉簪不见了。
应该是掉在御药房主殿角落了。
她没回头去找。
偏殿内,陈峰被绑在椅子上,双手反扣,肩胛骨硌得生疼。他抬头看见裴砚进来,反而笑了。
“陛下也知道血诏的事了吧?”
裴砚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你可知诬陷皇室、私制御药,按律当诛九族?”
“我早就没家人了。”陈峰冷笑,“姐姐死后,我妻儿被逐出京城,饿死在城外荒庙。你们朝廷文书上写的是‘病故’,可我知道,他们是被人活活困死的!”
沈知微站在门边,静静听着。
“是谁告诉你血诏存在的?”裴砚问。
“有人送信到我住处。”陈峰,“信上,只要太后一死,先帝遗诏就会公开,我姐的案子就能重审。我还以为……终于有人记得她了。”
“信呢?”
“烧了。我不敢留。”
“谁写的?”
“我不知道。但信纸上有梅花印,和当年裴昭赏给姐姐的那枚玉佩花纹一样。”
沈知微心头一跳。
梅花印。
那是裴昭年轻时常用来标记私信的印记。他曾以此与多位妃嫔通信,后来被先帝发现,勒令销毁。
“你为何相信他?”她忽然开口。
陈峰看向她:“因为我姐姐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他答应过救我’。”
殿内一时寂静。
裴砚转身对禁军下令:“即刻搜查靖南王府在京暗桩,所有与李德安往来之人全部拘押。另外,派人去慈宁宫东壁,拆墙查验夹层。”
校尉领命而出。
沈知微正要离开,忽听陈峰在背后喊了一声。
“贵妃娘娘。”
她停下。
“你要是真想查清这件事,”他,“就去看看太后每喝的那碗参汤。她那是养生必备,可我姐以前也是这样,每一碗,喝了三年,最后全身发黑,吐血而亡。”
她慢慢转过身。
“那汤是谁熬的?”
“她的贴身嬷嬷。”陈峰声音低下去,“已经伺候她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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