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之外,影傀的嘶啸声依旧不绝于耳,如同背景音般提醒着两人所处的险境。叶辰将那枚残破玉简郑重收起,对着那具上古修士的尸骸再次深深一揖。前辈以生命留下的警示,他铭记于心。
但前路再险,也必须要走一趟。不弄清地核深处的真相,所有人都得死。
两人稍作调息,恢复了些许精神和灵力,再次鼓起勇气,冲出平台,顶着影傀的纠缠和愈发浓郁的影瘴,继续向下深入。
越靠近地心,那股诡异的吸力和寒意反而逐渐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心悸的沉闷威压,仿佛整个星球的重力都凝聚于此,空气(如果还有的话)粘稠得如同水银。影瘴在这里几乎化作了实质的黑灰色浓雾,能见度不足三尺,神识更是被压缩到了体表,灵力运转都变得无比滞涩。
林玥不得不将大部分灵力用于维持护体剑罡,脸色越发苍白。叶辰依靠混沌星力的特殊性,情况稍好,但也是举步维艰。
就在两人感觉快要到达极限时,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冲出了狭窄的垂直通道,落入了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球形空间!
这里就是星球的最核心!
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颗难以估量其庞大的、直径至少超过百丈的巨型球体!它本应是一颗星球生机与能量的源泉,散发出无尽的光和热,璀璨夺目,孕育万物。
然而,眼前这颗星核,却是一片死寂的昏黄!如同一个垂死病人浑浊的眼球,黯淡无光。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在它那巨大的表面上,布满了无数粗壮狰狞、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搏动的漆黑血管状纹路!这些黑色纹路深深嵌入星核内部,不断抽取着它残存的力量,并将其转化为浓郁得化不开的、散发着绝望与死寂气息的影瘴,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充斥整个地心空间!
这颗星核,已被彻底污染!它就是一切灾难的源头!
而在这颗被污染的星核周围,环绕着九根巨大无比、顶立地(连接着地心空间的上下壁障)的金属巨柱!
这些金属柱呈现出暗金色泽,不知由何种材料铸成,历经无尽岁月依旧屹立不倒。每一根巨柱上都刻满了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星辰符文和封印阵法,其精妙与强大程度,远超地面那座祭坛!
这,才是真正的镇压核心——镇魔枢!
可以想象,在完好无损的年代,这九根镇魔枢应该如同九尊星空巨人,释放出无数道璀璨的星辰锁链,将那巨大的星核牢牢束缚、净化、镇压,将那股污染力量彻底封死。
但如今,眼前的景象却是一片破败与凄凉。
九根镇魔枢,大部分已经断裂、歪斜,甚至有一两根几乎彻底倒塌,上面的符文彻底黯淡,如同废铁。只有最边缘的两三根,还在极其艰难地、微弱地运转着,偶尔闪烁一下几乎要熄灭的星光,勉强化作几道细弱不堪的光链,缠绕在星核表面,却根本无法阻止那黑色纹路的蔓延和影瘴的喷发。
显然,这座上古镇压大阵,早已在漫长岁月和那污染力量的不断冲击下,损毁殆尽了。周期性爆发的“暗噬”,正是被污染的星核在失去大部分束缚后,力量周期性宣泄的表现!
真相大白!
所谓的“暗噬”,根本不是什么自然周期,而是一场持续了万古的镇压与反镇压的战争!而如今,镇压一方已经濒临彻底失败!
“原来…是这样…”林玥望着那如同病入膏肓心脏般搏动的被污染星核,以及周围破败的镇魔枢,美眸中充满了震撼与一丝绝望。这画面带来的冲击力太过强大,让人几乎生不出反抗之心。
叶辰也是心神剧震,但就在这时,他丹田内的星衍图再次产生了强烈的异动!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共鸣,而是一种极其复杂、充满矛盾的情绪!
一方面,星衍图传递出一种极度“渴望”的意念,仿佛饥饿了万年的凶兽看到了最极致的美味,疯狂地催促着叶辰去接近、去吞噬那颗被污染的星核!那里面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最本源的星辰之力,哪怕被污染,对星衍图来也是大补之物!
但另一方面,星衍图又本能地传递出极大的“厌恶”和“警惕”,对那些漆黑的污染纹路和影瘴充满了排斥,警告着叶辰其中的巨大危险!
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星衍图在叶辰体内剧烈震颤,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心神,让他一阵心烦意乱。
“…净化…或…吞噬…”
一段更加模糊的意念碎片传入叶辰脑海。
摆在他们面前的,似乎只剩下两条路。
净化?谈何容易!需要海量最纯净的星辰之力,还需要能彻底清除那种诡异污染的手段。以他们现在的力量,简直是螳臂当车。就算加上整个星遗族,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吞噬?让星衍图去吸收那被污染的星核能量?且不星衍图能不能扛住污染,这个过程必然凶险万分,一个控制不好,污染能量反噬,叶辰立刻就会魔化,变成比影傀可怕千万倍的怪物!这无异于与虎谋皮,火中取栗!
两条路,似乎都是死路!
叶辰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将星衍图传来的信息和自己的判断快速告诉了林玥。
林玥听完,俏脸更是血色尽失。她看着那颗不断搏动、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星核,又看了看周围残破的镇魔枢,最后目光落在叶辰身上,眼神无比凝重:“太危险了!无论哪一条路,都…”
她的话没完,但意思很明显。留给他们抉择的时间,不多了。每多耽搁一刻,星耗污染就加深一分,暗噬的爆发就更近一步。
叶辰死死盯着那颗被污染的星核,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每一种可能。混沌星力的特殊性,星衍图的渴望,净化所需的苛刻条件…无数念头在他脑中碰撞。
最终,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簇不宜久留!先退回地面!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也需要大家的力量!”
他最终还是压下了星衍图那危险的诱惑,选择了更稳妥的方式。盲目冒险只会让所有人一起陪葬。
林玥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她真怕叶辰一时冲动选择去吞噬那可怕的东西。
两人不再停留,最后看了一眼这令人绝望的地心景象,转身沿着原路,艰难地向上返回。
回去的路同样充满艰险,影傀的骚扰从未停止。但有了目标,两饶速度更快了几分。
当他们终于重新爬出那条垂直洞窟,回到星之祭坛所在的洞窟时,几乎虚脱。身上沾满了影瘴侵蚀的痕迹,灵力消耗殆尽,精神更是疲惫到了极点。
一直守候在茨芒长老和苏清瑶立刻迎了上来,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都是心头一沉。
“下面…情况如何?”芒长老声音颤抖地问道。
叶辰深吸一口气,将地心所见,包括被污染的星核、破损的镇魔枢,以及那两个艰难的选择,毫无保留地了出来。
听完叶辰的叙述,芒长老直接瘫坐在地,老泪纵横,彻底陷入了绝望。苏清瑶也是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惊恐。
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可怕。
星遗族世代恐惧的“暗噬”,竟然源自一颗被污染、即将彻底爆发星球核心!而他们,就像坐在一个随时可能爆炸、毁灭星辰的火药桶上!
绝望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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