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刚过，社区院的积雪顺着秸秆缝隙往下渗，冻土在暖阳里渐渐松了劲。安蹲在菜畦边，正和王奶奶一起翻土，指尖触到湿润的泥土时，手机“叮咚”响了——是苏晴发来的短视频，镜头里，宇正扛着锄头，跟着村民给藏松土，身后的孩子们举着装种子的布包，蹦蹦跳跳地喊：“安姐，我们等着和社区一起种春菜！”
安笑着把视频递给街坊们看。李大爷眯眼瞅着屏幕里的锄头，摸出自己磨得锃亮的老锄头：“这子力气见长啊！今年我得把育苗的法子好好教他，保准比去年的菜长得更旺。”张阿姨则翻出年前晒好的青菜干，用棉线串成串挂在屋檐下：“等春菜收了，咱们再和山里的孩子一起晒新菜干，让他们尝尝新一季的鲜。”
没过几，山里寄来的包裹先到了。拆开一看，除了裹得严实的新菜种，还有一沓孩子们写的“春播心愿卡”。宇的卡片上画着爬满架子的黄瓜，旁边写着：“想和李爷爷比谁的黄瓜结得多，还要给社区的爷爷奶奶送最大的那条！”扎羊角辫的女孩画了满畦的油菜花，字迹软软的：“希望菜畦里长满花，这样安姐和街坊们来看我们时，就能闻到香味啦！”
安把心愿卡一张张贴在院的“菜苗信箱”旁，街坊们路过时都要停下瞅两眼。王奶奶看着卡片上的画，找出自己的老花镜，翻出旧布料开始缝布口袋：“给孩子们做些装种子的口袋，绣上青菜图案，好看又实用。”豆腐老伯则挑了些饱满的黄豆，泡在温水里：“等发了芽，寄给山里的孩子，教他们发豆芽，早上配着粥吃，养胃！”
春播的日子定在惊蛰那。一大早，社区院就热闹起来：李大爷带着几个年轻街坊搭育苗棚，王奶奶指挥着大家把种子分类，张阿姨熬了热气腾腾的米粥，给干活的人暖身子。安架起手机直播，镜头里，菜畦边的红灯笼还没摘，新翻的泥土泛着潮气，和山里的直播画面连在一起——那边的孩子们正围着苏晴，学怎么给种子催芽。
“王奶奶，催芽的时候要盖几层布啊？”屏幕里，石头举着浸了水的棉布问。
王奶奶凑到镜头前，比划着：“盖两层就行，记得每换次温水，别让种子闷着，等冒出白芽就赶紧种进土里。”
李大爷则拿着自己育的菜苗给镜头展示：“你们看这苗，茎秆要壮，叶子要绿，选苗就得挑这样的，往后才能扛住风雨。”
直播到一半，儿科病房的护士突然发来消息，孩子们听社区在春播，都吵着要来看。安赶紧让瘦男孩和病房哥哥把手机带到病房，镜头里，之前那个总闷不吭声的男孩，正举着自己种的西红柿苗：“安姐，我的苗长得可高了！等出院了，我也要去院种春菜！”
孩子们的欢呼声透过屏幕传来，两边的人都笑了。安看着镜头里重合的菜畦、忙碌的身影，忽然举起手里的种子：“今咱们种的不只是菜苗，更是新的约定——等夏菜熟了，山里的孩子来社区吃黄瓜，咱们去山里看油菜花，好不好？”
“好！”两边的人异口同声地喊，声音裹着春风，飘得很远。
播完最后一粒种子，夕阳已经西斜。安蹲在菜畦边，看着土里的种子，又摸了摸口袋里孩子们的心愿卡。泥土的气息混着粥香飘过来，她忽然明白，“都市归田园，我种的菜能救命”，这“救命”的约定从来不是一时的，而是像春播的种子一样，在年复一年的生长里，长出牵挂，长出期盼，长出跨越山海的情谊。只要泥土还在，菜苗还在，这份藏在田园里的温暖，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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