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开辟地,清气上升为,浊气下沉为地。巨人伟岸的身躯在混沌中崩解,左眼化作一轮烈日高悬苍穹,右眼凝成清辉冷月悬于夜幕;周身骨骼化为山川岳脉,血脉流淌成江河湖海,毛发演作草木丛林,连那散逸的元神与精血,也在地间孕育出无数先神只——清气三分化作三清道祖,浊气凝结诞出十二祖巫,开功德如甘霖洒落,两成聚为先至宝地玄黄玲珑塔镇住气运,三清各得一成助其悟道,十二祖巫合得四成壮其血脉,余下一成则融入洪荒大地,滋养万物生长。
混沌初分的太阴星上,死寂与冰冷是永恒的底色。唯有无尽的太阴本源之气如银辉般流淌,在星球深处,一团朦胧的意识正从混沌中苏醒。
“我还活着?”
白朔的意识漂浮在温暖的能量洪流中,前一刻的记忆还停留在现代都市的高楼轰然倒塌,钢筋水泥将他彻底掩埋的剧痛与黑暗,此刻却仿佛回归母体般安稳,没有四肢,没有五官,甚至没有实体,只有一团纯粹的意识在缓缓搏动。他试图睁眼,却发现自己连“眼睛”这一器官都不存在;想要呼喊,喉咙与声带更是虚无缥缈。
就在他茫然无措时,一股股强大而神秘的能量开始源源不断涌入意识体——那能量带着古老苍茫的气息,温暖浩瀚如星海,顺着意识的脉络蔓延,随之而来的,是海啸般庞杂的记忆碎片:盘古手持开斧劈开混沌的壮阔,龙汉初劫时三族(龙、凤、麒麟)厮杀的惨烈,凶兽横行时洪荒大地的荒芜,还有先神只们在地间修行悟道的零星片段……
“这里是……洪荒?”
意识体猛地一颤,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当最后一缕记忆碎片与自身意识彻底融合,白朔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没有死,而是穿越到了后世神话传中的洪荒世界,更不可思议的时,他竟成了那独守广寒、清冷孤寂的月宫仙子——嫦娥。
不,严格来,现在还不是。
他此刻只是太阴星本源中孕育的一道先神只灵胎,与太阳星上孕育的帝俊、太一类似,是地规则与太阴本源结合的产物。更让他心神一震的是,在太阴星另一侧,万里之外的地方,另一团与他同源而生的气息正静静蛰伏,那气息同样带着太阴本源的清冷,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威严与霸道——羲和,未来的妖后,与帝俊结为道侣,共同执掌妖族庭的存在。
同为太阴星孕育的先神只,他们的气运生相连,彼此间能模糊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却从诞生之初便注定是道途上的竞争者,而非同伴。太阴星上除了无尽的太阴之气,便只有亘古不变的死寂,白朔——或者未来的嫦娥,清晰地认知到一个残酷的事实:洪荒世界机遇与死亡并行,先神只的出身固然高贵,可在洪荒早期,先神只多如过江之鲫,“太乙不如狗,金仙满地走,大罗才能抖一抖”绝非虚言,若不能尽快提升实力,别在道争中胜过羲和,恐怕连自保都难,更遑论避免重蹈神话中嫦娥奔月、困守广寒的覆辙,沦为他人博弈的棋子。
“必须尽快化形,提升实力。”
打定主意,嫦娥不再犹豫,沉下心神,意识体如海绵般疯狂鲸吞周围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太阴本源之气。太阴本源带着极致的阴寒与纯净的能量,顺着意识体的脉络流转,不断壮大着他的神胎,一丝丝道韵在意识深处悄然滋生——那是属于太阴法则的印记,是他未来悟道的根基。
洪荒不记年,万载光阴如白驹过隙。
当嫦娥的神胎在太阴本源中沉浮修行时,洪荒大地已然经历了龙汉初劫的洗礼——龙族退守四海,凤族隐匿不死火山,麒麟族近乎灭绝,三族残存的煞气渐渐散尽,地间的灵气重新变得澄澈。此时的鸿钧老祖尚未在玉京山开坛讲道,更未证道成圣,无数先神只仍在洪荒各处摸索悟道之路。
而太阴星上,嫦娥的神胎已壮大到极致,原本朦胧的意识体变得凝实,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银辉,神光内敛,道韵自生,距离化形所需的太乙金仙境界,只差临门一脚。
“快了,就快了。”
意识体中传来一声轻喃,带着对摆脱混沌状态的期待,更带着对亲眼见证壮阔洪荒大陆的渴望。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神胎中的能量已足够支撑化形,只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引动地法则,便可凝聚肉身,真正以“嫦娥”之名行走洪荒。
又过数千年,太阴星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两道相隔万里的巨大气旋几乎同时在星球表面形成,疯狂搅动着周围的太阴之气,形成肉眼可见的能量旋危其中一团气旋率先爆发,无尽太阴灵气如潮水般倒灌而入,刹那间,太阴星上空风云变色,原本澄澈的星空被黑云笼罩,一道道紫金色的雷霆在云层中穿梭游走,如同一条条愤怒的雷龙,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那是先神只化形时必然经历的道考验,唯有渡过雷劫,才能真正凝聚肉身,获得在洪荒立足的资格。
雷海深处,一只漠然无情的巨大眼眸缓缓睁开,俯瞰着下方的气旋,那是道意志的具象化体现——道之眼。
嫦娥的意识体静静悬浮在另一团气旋中,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将雷劫的威力、道意志的波动、以及气旋中羲和神胎的应对方式尽收心底。他能感受到,羲和神胎中爆发的能量比自己更为霸道。
片刻之后,雷劫中央传来一声清冷而威严的宣告,响彻整个太阴星:“吾乃羲和,今日化形,望大道鉴之!”
话音落下,道之眼缓缓闭合,漫雷云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顷刻间烟消云散,只留下纯净的地灵气在空气中弥漫。气旋散去,一个身着金边白裙的女子自能量余波中走出,她容颜绝美,气质高贵威严,周身散发着太乙金仙初期的强大气息,手中隐隐有月华流转——那是属于她的伴生先灵宝,尚未完全炼化的月精轮。
羲和化形成功的瞬间,嫦娥所在的气旋也开始剧烈收缩,无尽太阴之气以更快的速度涌入神胎。几乎是同时,道之眼再度在星空中浮现,冰冷的目光落在嫦娥的气旋上,紫金色的雷霆重新凝聚,比羲和化形时的雷劫更显凝练——显然,道对每一位先神只的考验,都与自身的道韵相契合。
嫦娥的意识体中,一道平静却坚定的声音响起,同样响彻太阴星:“洪荒嫦娥,大道鉴之。”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对自身道途的确认。话音落下,道之眼静静观察片刻,随即隐去,漫雷霆也随之消散——与羲和不同,嫦娥的道韵更偏向太阴的清冷、静谧与包容,雷劫的考验不在于威力,而在于对自身道心的锤炼,此刻他道心稳固,自然顺利渡过。
气旋缓缓散开,一个身着银白长裙的女子缓步而出。她容颜清冷,不似羲和那般高贵威严,却多了一份遗世独立的空灵,眼如寒星,眉似远山,银发如瀑垂落肩头,裙摆随风微动,周身同样散发着太乙金仙初期的气息。
化形成功的瞬间,太阴星本源中再次飞出两道光华——一道流光快如闪电,径直飞入羲和手中,化作一柄寒光闪闪的月刃,正是完全炼化的月精轮,主掌杀伐,威能巨大;另一道光华则温润许多,缓缓飘到嫦娥面前,展开一幅刻画着无尽星空与一轮清冷孤月的阵图,阵图上星辰流转,月华萦绕,正是他的伴生先灵宝——太阴图。
二女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没有言语,甚至没有表情,只有最纯粹的道争之念在空气中碰撞。同为太阴星孕育的先神只,同掌太阴法则,未来必然会在道途上相遇,这一眼,既是初次照面,也是道争的开端。
羲和对着嫦娥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不再停留,周身月华一闪,化作一道流光径直离开了太阴星,不知去往何方——或许是去寻找未来的道侣帝俊,或许是去洪荒大地寻找机缘。
嫦娥并未在意羲和的去向,他立于太阴星表面,感受着凝聚肉身的真实触感,指尖划过空气中流淌的太阴之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圣人之下皆蝼蚁,不成圣,终究是镜花水月,即便拥有先神只的出身,也难逃被时代洪流裹挟的命运。当务之急,是在太阴星上建立属于自己的根基,提升修为,规划未来。
他抬起右手,对着身前的虚空轻轻一指。无尽太阴之气瞬间汇聚而来,在虚空中层层叠叠,如同水波荡漾般缓缓凝实,银辉闪烁间,一座清冷恢宏的宫阙渐渐成型——玉砌为阶,每一块玉石都蕴含着纯粹的太阴之力;银辉成瓦,在星空下泛着柔和却不刺眼的光芒;殿宇巍峨,连绵不绝,广阔无垠,仿佛与整个太阴星融为一体。
嫦娥轻轻落下身影,立于宫阙前的广场上,银发垂落,清眸映着漫星辰与身前的宫阙,轻声道:“此处,便是我之根基——月宫。”
圣人未出,洪荒大地尚处于群雄并起的时代,而他已在太阴星上开辟出属于自己的洞福地,这不仅是栖身之所,更是未来悟道、修孝乃至与群雄争锋的根基。月宫中回荡着他的心声,清冷的宫阙仿佛也因这道声音而有了生机。
自此,太阴星上,不再只有死寂与冰冷,更有了一座属于嫦娥的月宫,有了一位即将在洪荒舞台上崭露头角的先神只。
……
数十年光阴在修行中悄然流逝,嫦娥已将太阴图完全炼化。与羲和的月精轮不同,太阴图并非主掌杀伐的灵宝,却是一件顶级的辅助灵宝——展开可作阵图,引太阴之力布下困阵、杀阵,困敌于星辰月华之中;收起则能化作护罩,引动太阴之力守护己身,万法不侵,更能在修行时辅助感悟太阴法则,妙用无穷。
这一日,嫦娥立于月宫之巅,俯瞰着浩瀚的洪荒大地。从太阴星望去,洪荒大陆如同一幅巨大的画卷,山川河流隐约可见,地间灵气如云雾般缭绕,偶尔还能看到强大的先神只或异兽飞过的身影。
“如今鸿钧尚未成圣,斩三尸之法未出,洪荒大能虽多,但除了那些从开之初就存在的古老怪物(如十二祖巫、三清等),大部分顶尖强者也只是大罗金仙境界。”嫦娥心中思忖,“这是一个窗口期,一个可以快速提升实力、寻找机缘的黄金时期。”
他修行数万年,虽已达太乙金仙初期,但若想在未来的洪荒大劫中立足,甚至避免重蹈覆辙,这点实力远远不够。太阴星虽好,却终究偏僻,缺乏洪荒大地的机缘与历练,唯有走出太阴星,才能真正见识洪荒的壮阔,寻得提升实力的机缘。
“正好可以外出游历一番,寻些机缘法宝,见识一下这真正的洪荒世界。”
计议已定,嫦娥不再犹豫。他周身月华一闪,将月宫以太阴图封印,确保无人能擅自闯入,随即身形一动,化作一道银辉,径直离开了修行数万年的太阴星,向着那片苍茫辽阔的洪荒大地飞去。
踏上洪荒大陆的那一刻,嫦娥才真正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广袤与生机。灵气浓郁到化作雾气缭绕在山间,奇花异草遍地皆是,许多花草本身就蕴含着浓郁的灵气,甚至是生的灵药;珍禽异兽随处可见,有的异兽体型庞大如山岳,有的则巧玲珑,却都蕴含着不俗的力量。他沿着山川河流行走,见识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穿越了遮蔽日的原始森林,也遇到过一些同样在游历的先神只,彼此间或点头示意,或擦肩而过,互不干扰——洪荒初期,大部分先神只都在专注于自身修行,除非涉及道途或利益,否则很少发生冲突。
然而,当他一路向西而行,景象却渐渐变得截然不同。西方大地灵脉紊乱,地脉破碎,灵气稀薄且带着一丝污浊,与东方的生机勃勃相比,宛如两个世界。地面上随处可见干涸的河道与龟裂的土地,草木稀疏,异兽罕见,只有一些适应了恶劣环境的低阶妖兽在艰难生存。
“这就是龙汉大劫的后果么……”嫦娥轻声叹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罗睺引爆西方地脉,以无边煞气污染地,虽最终被鸿钧等大能联手斩杀,却也让西方大地沦为这般模样,难怪后世西方教要四处寻找机缘,实在是先不足。”
如今的洪荒,明面上是巫族与妖族共掌地——巫族占据洪荒大地,以十二祖巫为首,肉身强横无匹,不敬地,行事霸道,麾下大巫无数,隐隐压了妖族一头;妖族则占据空与四海,以帝俊、太一为首,掌控太阳星,麾下妖神众多,势力同样庞大。两族虽暂时相安无事,却已隐隐有了对峙之势,未来的巫妖大劫,早已埋下伏笔。
嫦娥一路走走停停,见识了洪荒的无数风景,也遇到了不少机缘——他在一座先神山深处寻得一株千年雪莲,炼化后助自身太阴本源更加纯净;在一条远古河流中获得一枚水属性的先灵珠,可辅助操控水系法则;还曾误入一处上古大能的遗迹,虽未获得至宝,却得到了一部残缺的悟道心得,对自身道途有不的启发。
最终,他来到了洪荒的中心——不周山。
那是盘古大神的脊梁所化,巍峨耸立,直插云霄,仿佛要将地连接在一起。不周山的雄伟之势,远超任何山川,山体上残留的开威压,即便历经无数岁月,依旧让嫦娥这位太乙金仙感到寸步难行,心神震颤。他能感受到,不周山深处蕴含着无尽的混沌之气与开功德,是洪荒地的支柱,更是无数先神只向往的修行圣地。
嫦娥没有强行登山——他清楚自己的实力,此刻的他,还不足以承受不周山深处的威压,强行登山只会自讨苦吃。他只是静静地立于山脚下,望着那直插云霄的山体,一站便是数年。
数年间,他从最初的震撼,到后来的迷茫与忧虑——他曾无数次担心,自己是否会重蹈神话中嫦娥的覆辙,是否会因情所困,是否会在未来的大劫中失去一切,断绝大道。可看着眼前的不周山,感受着那残留的开意志,他心中的迷茫渐渐散去。
“盘古大神开辟地之时,又何曾想过这世界未来会如何?”嫦娥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只是看到了混沌的死寂,便举起开斧,一往无前,用尽全力劈开混沌,创造出这生机勃勃的世界。我缺少的,不是对未来的预知(源自现代的记忆),而是那份开辟地的魄力,那份不计后果、坚定走自己道途的决心。”
当嫦娥再度睁开双眼时,眸中已没有了丝毫迷茫与忧虑,只剩下坚定与清明。他对着不周山深深一揖,既是对盘古大神的敬意,也是对过去自己的告别。
“洪荒之路,道阻且长,但我嫦娥,必将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途!”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身形化作一道银辉,消失在洪荒大地的边际,朝着未知的未来走去。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带着现代记忆、畏惧重蹈覆辙的穿越者,而是真正的洪荒先神只嫦娥,一位即将在波澜壮阔的洪荒时代中,书写自己传奇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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