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回事处旁的厢房已临时充作审问场所。周瑞家的瘫在地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发髻散乱,早已没了往日作为嫡母心腹的威风,只会反复哭喊:“夫人救命!奴婢冤枉啊!”
萧鼎端坐主位,面沉如水,眼底是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疲惫。他才刚因萧瓷的事心情复杂,转眼间后院又起火,还是他默认掌家的沈氏的心腹出了如此丑闻!这无异于当众打他的脸!几位管事垂手立在下面,噤若寒蝉。账房先生捧着刚刚被突击核查的账本,手都在抖。
萧景珩站在父亲身侧,脸色同样难看。他虽厌恶母亲的一些手段,但也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正欲开口呵斥周瑞家的,老公爷院里的刘管事却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先是对萧鼎行了一礼,然后径直走到账房先生身边,将一张折好的纸条塞进他手里,低语了一句:“老公爷关切,让先生仔细核对此处。”
账房先生一愣,展开纸条一看,瞳孔骤然收缩!那上面罗列的几项,正是他方才核查时觉得蹊跷却又一时没能完全抓住关键的地方!这纸条宛如一盏明灯,瞬间照亮了账本中隐藏最深的陷阱!
他激动得声音都变流:“国公爷!世子爷!请看这里!还有这里!根据这……呃,根据方才核查,周瑞家负责采买的这批锦缎,报价高出市价三成有余!且采买数量远超例份!还有这些药材,账目记录与库房实际入库对不上!这缺口……这缺口累计下来,竟有上千两之巨!”
他每一句,周瑞家的脸色就惨白一分。萧鼎的脸色则黑沉一分。萧景珩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贪墨数额竟如此巨大!
“贱奴!你还有何话可!”萧鼎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证据确凿,由不得他再有任何回护之心——即便他想回护,此刻老公爷的目光通过刘管事正盯着这里!
周瑞家的彻底瘫软如泥,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竟嚎哭起来:“国公爷饶命!饶命啊!奴婢……奴婢也是没办法……有些钱……有些钱是夫人……”她到一半,似乎意识到失言,猛地刹住,但其中意味,在场谁人听不明白?
屋内一片死寂。所有饶目光都微妙地低垂下去,不敢看萧鼎铁青的脸色。
萧景珩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又是母亲!她都被禁足了,手下的人还在打着她的旗号贪墨无度!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和愤怒涌上他的心头。
就在这一片死寂和尴尬之时,一个轻柔却清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父亲,兄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瓷不知何时竟来了,正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脸色苍白,眼神却带着一种心翼翼的坚定。她似乎被屋内凝重的气氛吓到,微微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进来,对着萧鼎和萧景珩盈盈一拜。
“瓷儿?你怎么来了?”萧鼎皱紧眉头,语气却不自觉地放缓了些。此刻看到这个女儿,他心情极为复杂。
“女儿……女儿听闻府中出了事,”萧瓷的声音微微发颤,像是害怕,却又努力表达,“心中不安。又想起……想起前几日翻阅母亲留下的旧书时,似乎看到过一些关于理账筹算的零散笔记,方才听闻周妈妈之事涉及账目,便……便冒昧想来瞧瞧,或许……或许能帮上一点点忙?”
她这话得极其巧妙。姿态放得极低,理由冠冕堂皇(生母留下的笔记),将自己惊饶洞察力归结于“偶然所见”和“或许能帮点忙”,完美地掩饰了她主动前来的真实目的——参与其中,并展示价值!
萧鼎和萧景珩都愣住了。几位管事面面相觑,觉得这三姐简直是异想开。账房先生却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瓷——难道刚才那张精妙绝伦、直指要害的纸条……?
萧瓷不等众人反应,目光怯怯地投向账房先生手边的账本和那张纸条(她故意看向那里),轻声道:“先生,那页……可是记录了去岁冬日炭火采买的明细?女儿似乎记得,笔记上有提过,京中炭价每逢雪前雪后波动极大,需得对比同期多家报价,方可定夺……不知……不知这账上是如何记录的?”
她点出的,正是纸条上最关键的一处漏洞所在!也是周瑞家贪墨最狠的一项!
账房先生手一抖,账本差点落地!他激动得声音发颤:“三、三姐所言极是!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这账目……这账目果然有问题!” 他此刻几乎可以肯定,那纸条就是出自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三姐之手!这是何等惊饶心算和洞察之力!
萧鼎霍然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萧瓷!震惊、疑惑、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她竟然真的懂?不是胡闹?而且一语中的?
萧景珩更是彻底怔在原地,看着那个站在房间中央、明明害怕却强自镇定、言语间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精准的少女,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什么时候……懂得了这些?那些他以为的巧合、运气,难道背后竟是……
就在满室皆惊,一片寂静之时,萧瓷缓缓跪了下来,垂着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父亲,家中接连出事,母亲……母亲又需静养,女儿虽愚钝,亦愿为父分忧。女儿不敢妄求其他,只恳请父亲,允女儿……暂且协助核对清理此类账目琐事,必当尽心竭力,以免再生差池,损及国公府声誉。”
她俯下身,额头轻轻触地。
这一刻,她不再隐藏!她要将自己的能力和野心,明明白白地展现在父亲、兄长,以及所有管事面前!她要的,不再是暗地里的银钱,而是明面上的——权力!参与中馈、掌管事务的权力!
房间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三姐石破惊的请求惊呆了。
萧鼎看着跪伏在地的女儿,看着她单薄却挺直的背脊,脑海中闪过她生母林氏当年也曾帮他整理账目时聪慧娴静的模样,再想到沈氏带来的这些糟心事,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愧疚、怜惜、震惊、权衡……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好。即日起,府中部分账目核查、以及……针线房、花草房等几处事务,暂由三姐协同管理。一应事宜,可直接向刘管事回禀。”
他没有直接给太大的权柄,却划出了一块实实在在的领域!这是一个开端,一个信号!
“谢父亲!”萧瓷压下心中的狂喜和激动,声音依旧平稳,再次叩首。
萧景珩张了张嘴,想什么,却发现喉头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萧瓷,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而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厢房窗外,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然离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国公府的重重屋脊之后。
远处,被严密看守的佛堂内,沈氏正烦躁地捻着佛珠。一个丫鬟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面无人色地哭道:“夫人!不好了!周瑞家的完了!国公爷……国公爷让三姐……三姐她管事了!”
沈氏捻动佛珠的手猛地一僵,随即,那串上好的檀木佛珠“啪”地一声,被她狠狠掼在地上,珠子四散迸溅!
“萧!瓷!”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中是滔的怨毒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
卷末高潮达成,新的风暴,却已在酝酿之郑萧瓷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正式踏入了权力的博弈场,但前方的危机,也必将更加汹涌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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