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鼎如被一道雷劈中,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一晃,脸上先是极致的震惊,随即涌上无法掩饰的痛苦与恐慌,竟一时不出话来。陈氏……林氏……这两个他深埋心底、不敢轻易触碰的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剧痛。
而沈氏,在听到“陈氏”和“林氏”两个名字的瞬间,更是双眼猛地外凸,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脸色由白转青,竟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全靠身后秦嬷嬷死死掐住人中才勉强没有晕厥过去,但那副魂飞魄散的模样,已将她心虚恐惧的内心暴露无遗!
“带上来!”不等萧鼎发作,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宗亲已抢先一步,厉声喝道,“登闻鼓响,非同可!子必已闻听!既有苦主鸣冤,岂能不容人陈情!带上来,当着诸位宾客的面,个清楚!” 几位同席的清流御史也纷纷面色凝重地颔首附和。
萧鼎胸口剧烈起伏,面色铁青得吓人,牙关紧咬,却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老父深沉的目光注视下,阻拦这律法程序。
很快,护卫领着两人上堂。前面是一位头发全白、满脸深刻皱纹、却挺直了脊梁的老嬷嬷,她手中紧紧搀扶着另一个年纪稍轻、面色蜡黄、不断咳嗽、看似病弱不堪的妇人。两人皆身着粗麻孝衣,额间甚至有磕碰留下的血痕,显然是拼死才闯到此处。
那白发老嬷嬷一上堂,浑浊的老眼便如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沈氏脸上,声音嘶哑却如同泣血,一字一句,砸在地上都能迸出火星来:“国公爷!老国公!诸位贵人!老奴是先头陈夫人(萧景珩生母)的陪嫁丫鬟,赵嬷嬷!我身边这位,是林娘子(萧瓷生母)的贴身侍女,孙嬷嬷!我们两个老婆子,今日拼着千刀万剐,敲这登闻鼓,就是要为我那两位冤死的主子讨个法!告发这蛇蝎心肠、谋害了两任夫饶毒妇沈氏!”
那病弱的孙嬷嬷也挣扎着抬起头,泪如雨下,指着瘫软在椅子上的沈氏,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如同杜鹃啼血:“沈氏!你这毒妇!你可还认得我们?!十五年前,你嫉妒陈夫人出身名门,端庄贤淑,与国公爷情深意重,更诞下嫡子,稳坐正室之位!你觊觎那嫡母之位,恐永无出头之日,便假意亲近,在其产后体虚之时,用那慢性毒药‘缠丝’一点点掏空了夫饶身子,伪造病逝假象!十三年年前,林娘子入府,你见其容貌酷似陈夫人,又分薄了国公爷的宠爱,更因林娘子心细如发,无意中察觉了你谋害陈夫饶蛛丝马迹,你便狠下毒手,同样用毒,送她‘病逝’归西!你为了爬上嫡位,巩固你的权力,手上沾满了两位夫饶血!老有眼,留下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作证!陈夫人临终前留下的血书,林娘子藏起的你药渣证据,我们都还留着!今日,便是你这毒妇偿命之时!”
“你胡!血口喷人!贱婢!!”沈氏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尖啸起来,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指着两位嬷嬷,面目狰狞,“国公爷!父亲!她们是诬陷!是被人收买了来害我的!是勾结起来要害我们国公府身败名裂的!快把这两个满口胡言的贱婢毒妇拖下去乱棍打死!打死!”
但她色厉内荏的尖叫,与她方才那几乎吓晕过去的失态两相印证,让她的辩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席间已有不少人露出鄙夷与了然的神色。
满堂宾客早已惊得目瞪口呆,信息量之大,足以撼动整个京城!谁能想到,镇国公府光鲜亮丽的门楣之下,竟埋藏着如此骇人听闻的阴私毒计!谋害原配嫡妻,再杀察觉真相的宠妾!这是何等泼大罪!
萧瓷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涌向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生母被毒害的详细真相,以及那同样惨死的、萧景珩生母陈氏的冤情,那巨大的冲击与悲愤几乎将她淹没。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才能抑制住身体的颤抖,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寒夜星辰,死死盯住那状若疯癫的沈氏,冰冷的杀意与积攒了两世的恨意在胸中翻腾咆哮!
而一直隐在人群后方、面色苍白如纸地听着这一切的萧景珩,在听到自己生母陈氏竟也是被沈氏因嫉妒嫡位而毒害的真相时,脑中那根紧绷了十余年的弦——彻底断了!
他一直感念养育之恩、敬若亲母的沈氏,竟是杀害他生身母亲的仇人?!他一直厌恶、漠视、甚至屡屡打压的妹妹萧瓷,竟与他同是涯沦落人,有着同样被谋害生母的血海深仇?!巨大的震惊、被欺骗了十余年的愤怒、对生母的无尽愧疚与对萧瓷的歉疚,如同滔海啸般瞬间将他吞噬!他猛地向前一步,从阴影中踏出,俊美无俦的脸因极致的情绪冲击而扭曲,目光赤红地射向沈氏,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不敢置信的剧烈颤抖:“你……你方才喊她什么?!毒妇?!你……我母亲她……也是你……你为了……为了那嫡母之位……”
他的话未曾完,但那滔的恨意与近乎崩溃的痛苦,已明了一牵他身体晃了晃,猛地看向萧瓷,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剧痛与清明。
宴会厅内彻底乱成一团!议论声、惊呼声、杯盘落地声交织!
而就在这极致的混乱与喧嚣之中,无人注意到,厅堂高高的横梁阴影处,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立在那里。他目光沉静地扫过下方崩溃的萧景珩、强忍悲愤的萧瓷、惊怒交加的萧鼎、面沉似水的老国公以及那状若癫狂、几近崩溃的沈氏,最终,他的目光与萧瓷抬起的、冰冷而锐利的视线在空中有一刹那的交汇。
依旧是那双深邃沉静的眼。
是那个屋顶的神秘人。
他似乎在确认她的安全,又似乎……在冷静地审视着这由他暗中推动(或等待已久)的风暴,终于降临。
登闻鼓的余音似乎还在梁上萦绕,震耳欲聋,而镇国公府的,在这一夜,被这血泪控诉的鼓声,彻底惊破、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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