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斩尘低笑一声，倒没再逗她，手臂猛地收紧，带着林芊芊足尖一点地面，两人直接从歪歪扭扭的电动车上掠了起来。他运起轻功，衣袂擦着路边的树梢飞掠而过，叶片上的露水被带得簌簌往下掉，有的落在林芊芊发间，凉得她打了个哆嗦，嘴里还在胡乱喊着：“别抓我……放开……”
可斩尘的玩心显然没尽，眼尖瞥见不远处坡下黑黢黢一片，立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土包，坟前还散落着没烧尽的纸钱灰，竟是片荒坟。他勾了勾唇，带着还在语无伦次挣扎的林芊芊，轻飘飘就落在了坟包之间。
林芊芊本就被吓得七荤八素，落地时脚一软差点栽倒，眼风扫过四周——昏黑的夜里，土坟堆像一个个沉默的黑影蹲在地上，风一吹，坟边的野草“沙沙”作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不远处还有个歪聊木牌，上面的字被风雨蚀得模糊，只隐约能看出个“奠”字。
“坟……坟地……”她声音抖得像筛糠，眼前一黑，本就绷到极致的神经“啪”一声断了，连喊都没喊出声，身子直挺挺往旁边倒去。斩尘眼疾手快捞了一把，才没让她摔在坟头的土上——怀里的人已经软得像团棉花，眼闭着，脸色白得跟纸似的，呼吸都弱了半分，竟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暗八和暗十六几乎是同时从树后阴影里闪出来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的“心惊肉跳”——阁主这玩笑开得也太没边了，竟真把女君吓晕过去了。
暗八反应快，立刻堆起副狗腿相凑上前：“阁主，要不属下去镇上请个大夫来看看？”
“请个鬼大夫？”斩尘的声音冷不丁砸下来，自带冰碴子似的，“她是吓晕的，不是病了。”
暗八噎了噎，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方才那话问得是蠢了。可他看着斩尘怀里毫无动静的林芊芊，又忍不住犯嘀咕：“可…可女君晕着呐。不请大夫，咱们……”话没完就卡壳了，他后知后觉地想抽自己一嘴巴——多什么嘴！出来干什么！暗卫就该钉在暗处当影子，哪有主动凑到阁主跟前找事的？
斩尘却忽然勾了勾唇，眼神往他和暗十六身上一扫，语气带着点玩味：“怎么办？那就看你俩的表现了。”
“啊？”暗八懵了，下意识眨了眨眼，“属下…属下不会装鬼呀？”装鬼我哪里在行？可等他对上斩尘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后颈的汗毛“唰”地全竖起来了——坏了！阁主这眼神，该不是想让他真成“鬼”吧？
求生欲瞬间拉满，暗八赶紧改口，头点得跟捣蒜似的：“会！阁主，属下会扮！您让属下扮什么就扮什么！扮鬼扮怪都行！”
“谁让你们扮鬼了。”斩尘轻嗤一声，下巴往林芊芊那边点零，“去扮山匪，或者拍花子、地痞流氓——总之，怎么能吓得她不敢再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就怎么扮。”指令下得干脆，压根没管这俩暗卫惯了悄无声息的刺杀，会不会演这泼皮无赖的戏码。
“这…这使不得呀！”暗八心里直叫苦，脸都快皱成苦瓜了。扮山坟痞，哪能少了拉扯推搡？真和女君有了肢体接触，回头阁主那疯劲儿一上来，想起这茬，怕是给自己留个全尸都算仁慈了！他偷偷瞄了眼暗十六，见对方也一脸苦色，更觉前路昏暗。
暗十六素来少言，此刻却也忍不住拧了眉，垂着手低声接话：“阁主，女君本就受了惊吓，若是再被山匪模样的人缠上，怕是要吓坏了。再……属下二人粗手粗脚的，万一没拿捏好分寸……”
话没完就被斩尘冷冷打断：“分寸？你们跟着我这些年，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只需让她知道独行危险，断不可真伤了她。”他低头看了眼怀里仍蹙着眉的林芊芊，指尖轻轻拂过她发白的脸颊，语气又沉了沉，“若是办不好，你们就去中南府东部的粮仓搬三个月粮食——日夜不休的那种。”
暗八心里“咯噔”一下，搬粮食可比扮地痞苦多了！他赶紧扯了扯暗十六的袖子，硬着头皮应道：“属下明白！保证让女君往后再不敢独自偷跑！”
斩尘这才满意似的颔首，抱着林芊芊转身往客栈的方向掠去，临走前还丢下一句：“明早亮前，我要在客栈后院看到你们‘干活’的成效。”
等斩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暗八才垮下脸，对着暗十六苦道：“这活儿哪是人干的？扮地痞也就罢了，还得盯着女君的反应，轻了没用，重了要命……”
暗十六默了默，忽然道：“或许不用真扮山匪。”他抬眼望向客栈的方向，“女君是为了赶去中南府才偷跑的，她最在意的是百姓。咱们不如……”两人凑到一起低声嘀咕了半晌，暗八脸上渐渐露出点笑意，只是那笑意里还带着几分心虚，“成是成，就是不知道阁主瞧见了，会不会觉得咱们投机取巧……”
“总比去搬三个月粮食强。”暗十六言简意赅，率先隐入了阴影里，“先去镇上寻些东西来。”
暗八咬了咬牙，也跟着钻回了树后——罢了，为了不用搬粮食，只能赌一把了。
第二近午时，林芊芊才迷迷糊糊转醒，脑袋还有些沉，一睁眼就见斩尘正坐在桌边看卷宗，她愣了愣，昨夜被“鬼”缠上、又掉进坟地的记忆猛地涌上来，吓得往被子里缩了缩：“你……你怎么在这？”
斩尘抬眸看她，语气平淡：“你晕在了荒坟里，我总不能把你丢在那儿。”
林芊芊脸一红，又想起自己独自偷跑的事，嗫嚅道：“我就是想早点去中南府……”
“早点去？”斩尘放下卷宗，起身走到床边，“你可知昨夜你晕过去后，暗八在附近发现了什么？”
林芊芊一愣：“发现了什么？”
“三拨可疑的人。”斩尘语气凝重，“有两拨带着刀，瞧着像是山匪，还有一拨鬼鬼祟祟的，在你座驾的地方打转，指不定是盯着你的东西。”他顿了顿，又道，“方才暗十六去镇上买早饭，还听昨晚邻镇有个独行的女眷被拍花子的拐走了，至今没找着。”
林芊芊听得心里发毛，昨夜只顾着赶路，竟没察觉周围还有这些人？
正愣神时，客栈后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隐约有男饶粗喝声。斩尘挑眉：“去看看？”
两人走到后院门口，就见两个穿着短褂、敞着衣襟的汉子正围着一辆马车骂骂咧咧，那马车看着有些眼熟——竟是她昨雇的那辆！车夫缩在一旁，脸上还有道红印，急得直搓手：“两位好汉，我就是个赶车的，实在没多少钱……”
其中一个“汉子”抬手就推了车夫一把，正是乔装过的暗八，他故意粗着嗓子喊：“没钱？没钱就把你这破车留下！老子瞧着这车还能卖两个钱！还有你车上那个女君呢？”
“女君…女君回家了！好汉饶了老儿吧！”老汉期期艾艾的求饶。
林芊芊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上前，却被斩尘拉住了。他在她耳边低声道：“看见了？这就是你独自赶路可能遇到的事。你那车比这马车惹眼多了，真遇上这些人，你觉得你能脱身？”
林芊芊看着那两个“地痞”嚣张的模样，又想起昨夜的坟地和斩尘的拍花子的事，脸色一点点白了。她攥了攥手，她感觉到鬼了，她是被鬼抓走的，也许古代真的有山精鬼怪吧！低声道：“我……我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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