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彻底融入这种“死寂”
老似乎格外吝啬给予这闯入绝地的二人一丝怜悯。
就在林霄全神贯注警惕着远方高空那巨大阴影和低空盘旋的怪鸟时，一阵更加密集、令人头皮发麻的扑翼声由远及近，如同死亡的潮汐般涌来。
他猛地抬头，心脏几乎骤停。
只见昏红的夜幕下，一大片黑压压的阴影正朝着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俯冲而下！那不是单独的掠食者，而是成百上千只之前见过的、那种翼展尺许、眼冒红光的蝙蝠状生物！它们显然刚刚结束了一场狩猎，腹部鼓胀，嘴角还残留着暗色的血迹，发出满足而嘈杂的“吱吱”尖鸣。
而它们选择降落休憩的地点，赫然正是戈壁上这些林立的风化岩柱！
林霄和顾危藏身的这根“人”字形岩柱，因其顶部交错的、提供了些许平台和抓握点的结构，成为了这群饱餐后的蝙蝠优先选择的目标之一！
“糟了！”林霄心中警铃大作。
一旦让这群蝙蝠落下来，他和顾危就如同摆在餐盘上的点心，瞬间就会被发现并撕碎！这些蝙蝠单体实力或许只相当于炼气中期，但如此庞大的数量，足以在几个呼吸间将他们啃得骨头都不剩！
逃？来不及了！蝙蝠群已经近在咫尺，他们重伤之躯，根本快不过这些空的精灵。
战？更是方夜谭，灵力枯竭，状态低迷，无异于螳臂当车。
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林霄的目光扫过身旁昏迷的顾危，扫过顾危身上那尚未完全平息的、因魔念和《枯木逢春诀》而产生的微弱死寂与生机交织的气息，再联想到这寂灭幽墟无处不在的寂灭特性，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伪装！把自己伪装成这片死寂之地的一部分！
这些蝙蝠依靠什么感知？声音？热量？还是生命气息？
顾危身上那混乱的气息，或许可以模拟出一种“濒死”或者“带有毒性、不宜食用”的假象！而他自己，必须彻底融入这种“死寂”！
没有时间犹豫！
林霄猛地将顾危往岩壁更深处推了推，让他身上那混乱的气息更多地弥漫在狭的浅坑内。同时，他自身疯狂运转《龟息术》，将心跳、呼吸、血液流动乃至思维波动都压制到近乎停止的假死状态！他不再试图吸纳那灼痛的寂灭灵气，反而将自身残存的所有生机内敛，封闭于丹田最深处，让身体散发出一种如同旁边岩石般的冰冷、死寂。
他甚至模仿着顾危身上那缕枯寂之力，引导着自己因透支而近乎枯竭的灵力，模拟出一种类似的、万物终结的韵味。
这一切，都在刹那间完成。
下一刻，第一批蝙蝠已经如同黑色的雨点般，“噼里啪啦”地落在了他们头顶的岩柱上！尖锐的爪子抓挠岩石的声音清晰可闻，浓烈的腥臊气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更多的蝙蝠如同归巢般涌来，瞬间就将这根不算高大的岩柱上下覆盖得密密麻麻。它们互相挤压着，嘶鸣着，倒挂下来，一些蝙蝠的翼膜甚至垂落到了浅坑的边缘，几乎要扫到林霄的脸！
林霄紧闭双眼，全身肌肉僵硬如同岩石，连睫毛都不敢颤动分毫。他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心灵沉入一片空无，仿佛自己真的就是这岩柱的一部分，一块没有生命、没有热量、散发着淡淡死寂气息的顽石。
他能感觉到有蝙蝠的爪子在他头顶的岩壁上刮擦，能听到它们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嘶鸣，甚至能闻到它们身上那令人作呕的气息。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
一只似乎比较好奇的蝙蝠，扭动着脑袋，那双闪烁着红光的复眼朝着浅坑内部“望”来。它的目光扫过紧贴岩壁、气息混乱微弱如同腐烂植物的顾危，又扫过如同一块人形岩石、毫无生命波动的林霄。
它歪了歪头，发出几声疑惑的“吱吱”声，似乎有些不解这里的气息为何如此奇怪，混合着令它不适的死寂和一丝危险的混乱。但无论是顾危那“有毒”般的混乱生机，还是林霄那彻底的“死物”状态，显然都不在它们这群饱食后的蝙蝠的食谱优先级上。
最终，那只蝙蝠失去了兴趣，收回目光，与其他同伴挤在一起，开始梳理羽毛，准备休息。
险之又险！
林霄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维持着这种假死状态，不敢有丝毫松懈。成千上万只蝙蝠就在头顶和周围，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任何一点意外的动静——顾危无意识的呻吟、他自己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甚至是一阵不合时夷风——都可能打破这脆弱的平衡，招致灭顶之灾。
他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猎人，又如同一个被埋葬的囚徒，在万千倒悬的猎食者环绕下，凭借着惊饶意志力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关乎生死的伪装。
寂灭幽墟的夜晚，远比白昼更加漫长而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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