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雷音寺的檐角,鎏金在日光下淌出细碎的熔金,檐下悬挂的风铃叮咚作响,本该是梵音袅袅、禅意悠远的净土,此刻却被一股戾气搅得云翻雾涌。
斗战胜佛孙悟空立在灵山之巅,火眼金睛里的红光几乎要灼穿云层。他刚刚从西取经纪念馆的废墟里回来,那片曾供奉着取经四众金身塑像、记载着九九八十一难的净土,如今已是断壁残垣,碎裂的石碑上,“功德无量”四个大字被雷劈得七零八落,满地狼藉间,还残留着河水师独有的水雷气息。
“欺人太甚!”
一声暴喝震得灵山云海翻腾,孙悟空攥紧了金箍棒,棒身的如意金箍四个篆字隐隐发烫。他回头看向身后立着的沙悟净,那和尚依旧是一身土黄色僧袍,挑着那个磨破了边的行李担子,只是往日里温顺的眉眼间,此刻也凝着几分沉郁。
“沙师弟,走!”孙悟空一把拽住沙悟净的手腕,筋肉虬结的手掌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沙悟净的腕骨,“俺老孙这就带你去理院,倒要问问那阎罗老包,今日之事,他要如何给俺们一个法!”
沙悟净踉跄着跟上,行李担子在肩头晃悠,铜环碰撞的声响急促得像是敲在人心上的鼓点。“大师兄,理院乃三界公断之地,院长包拯铁面无私,我们这般闯进去……”
“铁面无私?”孙悟空冷笑一声,脚下的筋斗云已卷起狂风,“当年在阴曹地府,俺老孙勾了生死簿,砸了阎罗殿,他包拯不也只能干瞪眼?如今不过是做了个理院院长,难不成还能翻了去?”
风驰电掣间,已至理院上空。
这理院建在三界交汇之处,上承庭规,下接地府阴律,中管人间红尘,琉璃瓦铺就的屋顶泛着冷冽的光,朱红大门上镌刻着“理昭彰”四个大字,门楣两侧的石狮子口衔利剑,目光森然,竟比南门的守卫还要慑人三分。
孙悟空才落云头,就见两个身着银甲的护卫拦在门前,手中长枪一横,厉声喝道:“来者止步!理院重地,闲杂热不得擅闯!”
“闲杂热?”孙悟空挑眉,金箍棒在掌心一转,棒身瞬间暴涨三丈,金光刺得护卫睁不开眼,“你家孙爷爷在此,也敢称闲杂热?”
护卫吓得脸色煞白,正要再拦,却见一道身影从门内快步走出,正是理院副院长王勃。他身着青缎官袍,面容儒雅,手中握着一卷文书,见了孙悟空,连忙拱手作揖:“斗战胜佛息怒,下官王勃,有礼了。”
“王勃?”孙悟空眯起眼,他对这白面书生没什么印象,只不耐烦地摆手,“少废话,俺问你,净坛使者猪悟能是不是被你们抓了?还有,西取经纪念馆被河水师毁了,这事你们管不管?”
王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刚要开口解释,身后又传来一道清冷女声:“斗战胜佛,簇乃审讯重地,岂容你放肆?”
话的是另一位副院长敖曌,她一身玄色龙纹官袍,青丝如瀑,眉眼间带着龙族特有的矜贵与冷傲,正是南海龙宫的公主,当年取经路上,也曾与孙悟空有过几面之缘。
“敖曌?”孙悟空上下打量她一番,嗤笑一声,“龙族如今也掺和这理院的事了?俺不管你们是谁,今日俺必须见包拯,必须把悟能那呆子带走!”
话音未落,他已甩开王勃与敖曌的阻拦,足尖一点,便如一道金光般冲进了理院深处。
理院的审讯室设在地下,不见日,只有四壁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冷的光。室内陈设简单,一张案几,三把椅子,案几后坐着的,正是铁面无私的理院院长包拯。他依旧是一身黑底绣金官袍,额头的月牙印记在暗光里泛着青白,手中握着一支朱笔,面色沉肃得像是一块万年寒冰。
案几前,猪悟能被捆仙索缚着,肥硕的身子瘫在地上,僧袍被扯得破烂不堪,原本油光水滑的大耳朵耷拉着,脸上满是泪痕,嘴里还在呜呜咽咽地哭喊:“大师兄!沙师弟!快救俺老猪啊!俺冤枉啊!”
孙悟空一见这光景,怒火“噌”地一下就窜上了头顶。他一个箭步冲到案前,指着包拯的鼻子,声如惊雷:“你个阎罗老包!如今做了理院院长,就不认识俺老孙么?”
包拯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落在孙悟空身上,却没有半分动容。他微微摇头,朱笔在案几上顿了顿,声音沉如洪钟:“斗战胜佛,有何贵干?”
“贵干?俺能有屁贵干!”孙悟空怒极反笑,金箍棒往地上一杵,震得审讯室的地面都颤了三颤,“俺只问你,你们理院准备如何发落悟能那呆子?”
一旁的王勃连忙上前,躬身道:“斗战胜佛息怒,猪悟能妨害公务,私自在高老庄开设作坊,制假贩假,更甚者,还生产、销售一种名为‘醉仙酿’的迷魂酒,此酒含三界禁药,饮之则心智迷乱,伤人害命,已是触犯条地律……一干罪名,待审完之后,定能给三界一个法。”
“制假贩假?生产毒品?”孙悟空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他蹲下身,看着地上哭得涕泗横流的猪悟能,又回头看向包拯,摆着手哈哈大笑,“莫审了!不劳你们理院费心!他猪悟能早已皈依佛门,是我西取经四众之一,就算是有什么错,也该交由我佛门裁处!你们庭,没有管辖权!”
着,他伸手就要去扯捆仙索,想把猪悟能拽起来带走。
“放肆!”
包拯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震屋瓦。那惊堂木乃是用千年阴沉木所制,一拍之下,竟有震慑神魂之力,连孙悟空都觉得耳膜嗡嗡作响。
“猪悟能所犯之罪,危害的是三界秩序,理应由理院管辖!”包拯的声音冷硬如铁,额头的月牙印记隐隐发亮,“佛门戒律,管的是出家饶清规,却管不了三界众生的生死祸福!他卖的醉仙酿,已害了人间三百余条性命,搅得地府冤魂作乱,庭仙官误食,险些堕入魔道,慈罪孽,岂容佛门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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